对上班族来说,每周日都是解放灵魂放飞自我的珍贵休息时间。
但,对有些人来说,周日并不是这样。
至少对于Silver River Voice工作室的主人来说,这个周日并非如此。
阳光在办公桌侧撒下一片透金,闻景和扶了一把黑框眼镜,紧盯着手机呼叫界面出神,等着电话被那头的人给叫停歌声。
电话唱了好一会儿,对面接起来客客气气地问:“喂,您找哪位?”
“哦,是权隼在听电话吧?”闻景和听着电话里传来对面嘈杂的声音,不咸不淡地反问。
对面咂了咂嘴,似乎颇为不满,话也讲得阴阳怪气:“原来是黑子先生啊。阁下有什么赐教吗?”
闻景和配合着他干笑了两声,“得了吧。我打电话是想请你帮忙听首曲子,给个改编建议的。”
对面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打电话来,是要请我吃饭呢。”
“少来,该你请我吃饭好不好?”闻景和争辩道。
“啊,是是是……”对面熟练地敷衍着,笑声越来越远,似乎回头同别人讲了一句,“不用,现在这个颜色就可以了。”
“听着你好像挺忙啊?”闻景和瞟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播放界面,问了一句。
“能不忙吗?明天我得回公司了啊。”对面轻叹一声,似乎在为假期逝去而难过。
闻景和明白上午可能没时间了,顺手关掉了播放界面,“那你先忙,不忙了再给我回个电话。到时候,你再给提点建议呗。”
“行,估计下午就能给你回了,你记得接就行。”对面不假思索,满口答应下来。
“嗯,我肯定记得。”闻景和放下手机,握着鼠标,敲开了其他的曲子文件夹。
“那我挂电话了。”
讲完这句,对面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闻景和瞥了一眼还亮着的手机屏,抬手按灭了手机屏,转而投入到曲子的改编工作当中,好给粉丝们带去一点旧曲的新意。
至于其他的,更多的是表达感谢。如果没有粉丝们,他也见证不了一个当红男团的诞生。
……
今日阳光很好,越发发暖的微风吹得人有些微醺。
时诚抖了两下身上的紫色T恤,把擅自粘上来的绿叶抖下去,仔细打量了一眼工作室的招牌,反光刺得他眼里生理性湿润,干脆顺势又打了个哈欠。
走近了,时诚伸出手按响了门铃。等了半晌,工作室里却没发出一点动静。
时诚担心闻景和真出了什么事,顾不上私闯工作室是这小子雷区这件事,运了灵力直接穿墙而入。
进去之后,时诚就看见闻景和趴在办公桌上,没骨头似的。
疾走几步,伸手一探,发现对方鼻息均匀而温热,明显是在睡觉。
时诚松了一口气,连忙给家里那位先报了平安,又在家族群里报了平安。
担心闻景和着凉,时诚四处找毯子才发觉,整个工作室都被折射进来的阳光铺了一层闪耀暖黏的金色,像是掉进了蜂蜜海一样。
地板上散落的手写曲谱被溜进来的微风吹得一耸一耸的,连带着轻微反光一起,好似神兽片片闪光的麟羽。
目光搜索毯子无果,时诚索性轻手轻脚先关上了开着一条缝的窗户。
关上窗户的一瞬,散落的手写曲谱同时摔回地上,做回了真正的曲谱。
时诚小心翼翼地躲过那些手写曲谱,开始四处搜找毯子或是能保暖的衣物。最后,时诚在存放废稿的橱柜里找到了一条褪了色的蓝色绒毯。
对着绒毯掐了清污诀后,时诚为闻景和披上了绒毯,转头又去捡拾那些散落的手写曲谱。
跑到角落夹缝里的,时诚不敢太用力地抽出来。毕竟,这可是弟弟们格外珍视的呕心沥血之作。
如果真的损坏了,他就会获得双份的不讲理“毒打”。
他可不想要。
收起了闻景和那些宝贝,时诚坐到旁边懒人沙发上,松松握着不薄的一沓,在矮桌上戳了戳。
其中有一张不一样的吸引了他的注意。
时诚刚把那张纸抽出来,还没来得及看,就听见闻景和的手撞了一下旁边的瓷杯。瓷杯摇晃一下,连带着里面的金属食匙一起发出“当啷”一声。
紧接着,闻景和直起身,双臂路过耳鬓在空中画圆,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这人俨然是睡醒了。
时诚收回注意力,重新看向矮桌上被挑出来的那一张,“睡醒啦?”
纸上写着一个相同的名字,写了几乎满纸,字字力透纸背,似要写尽玲珑红豆之念。
可一张纸又怎么能承受得了一颗真心的重量呢?
“嗯?诚哥?!”
揉着惺忪的眼,闻景和转过身,循声望向声音主人,“你怎么在这儿?”
闻景和亲眼瞧着身上披的蓝绒毯一点一点瘫了下去,过了好几十秒,才想起来要捡。
时诚坦荡地翻了一下那张纸,“哦,星荣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你回电话,托我过来看看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犯困睡着了。我过会儿给他回电话。”
闻景和捡起蓝绒毯,拍了拍土,正要道谢,忽然反应过来时诚手里是自己的宝贝手稿,“哎,你别乱动我东西啊。”
时诚轻放下那张纸,格外讲究地拍了拍上边的细尘,最后双手捧着放在了那摞手稿最上边,怕用力一点就教自家弟弟的心摔个粉身碎骨。
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怀念,时诚叹息一声,随即又看向了三步并作两步走的闻景和,“你要真喜欢人家呢,你就去追。在草稿上写了满纸人家的名字,怎么,你要搞暗恋啊?”
闻景和被他忽然凌厉的眼神定在了原地,慌忙连连摆手道:“没有。我写了用来静心的,但又不知道写什么,就写了当即想起来的名字。”
时诚又重新整理了一下那沓手稿,递给闻景和,“你喜欢就喜欢呗,咱们家又没人会反对你。说起来,这还是你头一回……”
闻景和接过那沓手稿,不等时诚说完,盯着纸上的字有些恍惚,“其实,我也不太清楚。魇姐说我红鸾星动,叫我仔细小心着点。红鸾星动本就存在很多解释,我也不好说,我究竟是哪一种。”
“哦。那你听到过人类自己能听到,但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吗?”时诚循循善诱道。
脑中快速闪过一个物体,闻景和连忙紧紧抓住它。
是一根普通的中性笔。
“我知道了。”闻景和拇指轻轻捻过中指,发出一声响,仿佛恍然大悟,又低声沉吟,“原来,那也是心跳声啊……”
时诚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儿。诚哥,你有什么……”闻景和想要向过来人取取经,到了嘴边却支支吾吾道。
时诚挑了挑眉,听得费劲巴拉的,没明白他想问什么,“什么?”
“就是……你知道东方渊喜欢什么吗?”闻景和挠挠自己的后脑勺,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你问东方喜欢什么啊……他……”时诚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了一会儿,灵光一闪当即回答,“他喜欢他弟吧。”
闻景和:?
对上闻景和疑惑的目光,时诚格外认真地点了点头,又勾着唇角笑了两下,似乎很是自得于自己这个答案。
闻景和:!
我嘞个亲哥哎,你认真的吗?!
……
晚上八点,夜色迎来了一位急色匆匆的客人。
是个穿着红黑相间格子衫的男孩。
那个男孩背着包,脚下不停跑着,嘴里连连高声喊着“借过借过”,像只灵巧的猫攀上跳下地躲过路上的障碍,又平安地登上了金标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一瞬,男孩扶了一把平添几分木讷的黑框眼镜,劫后余生般地深吸了一口气。
男孩敲开顶层七号室的门,紧绷着一张脸,向里面开门的人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
TO摆摆手,示意对方别在意,又指了指对方的头发,“你还真漂白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