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敌人比预想的还要多,这种感觉相当的不好。尤其是意识到对方沉默着配合得非常默契,已经是让人不爽的程度了。
葵幽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以及潮水般涌上心头的悔意。
这次站队站错了,该站在眼前这疯子这边的,不该站在另一个疯子那边。葵幽这么想。
……
在盘腿坐在炎翎身旁之前,通过自己的精神力之间存在的共鸣,闻景和将纯白领域的全知观察权能共享给了东方渊。
东方渊算是临危受命,接过了纯白领域九成的领域观察权能。
因而,东方渊没有错过葵幽刚刚的叹息,脸上的悔意以及眼底的恐惧。
这算是个好消息。
东方渊把这个消息在脑子里默念一遍,这样不需要言语就可以共享给闻景和了。
有了领域观察权能后,东方渊可以将领域内的一切尽收眼底,甚至观察内容可以更细致,观察角度没有死角。又因为整个领域内是一片纯白,因此,出现一点异常都会很惹眼。
怪不得,闻景和会说出“在这里,只要有一点点污渍都会很明显”这种话。这是东方渊接手九成后最直观的想法。
东方渊感到心中爆发了一种奇妙的热切感和满足感热潮。
这种感觉很莫名,东方渊能感觉到它的产生和领域观察权能有关,也能隐隐感觉到它产生的更深层次原因和领域观察权能的关系很微妙。
还有闻景和眼底偶然闪过的那抹蓝。
东方渊很想都深究下去,但眼下实在不是一个深究的好时机。他得先帮助闻景和和炎翎顺利搞定这个紧急情况。
至少,今天别再出什么意外了。其他的事可以略过今天向后延。
毕竟,今天是闻景和的生日嘛。
……
谈和还在继续。
脑中的冲动难得地全部冷却下来,寒幽打了个寒颤,试探着问:“所以,你真的是……”
“没错,葵幽说的那个名字只属于我。”闻景和笑得不置可否,颔首承认,又反问,“怎么样?现在还觉得我只是个狂妄的人类小子吗?”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寒幽兀自沉吟了一会儿,又望向保持沉默的炎翎,依旧有些傲慢地抱着双臂,“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但我需要知道理由。你自称是我的债主,至少要有‘借据’吧。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
哦,变聪明了但又没有完全变聪明。你不是要知道理由,你就是想找死。闻景和内心无语得扶额。
炎翎眨了眨眼,无视对方的无礼,面不改色道:“既然你要解释,那我就要再加一个条件。”
冲动情绪没冷却几分钟,又占领了寒幽的智商高地,但碍于还有个闻景和,寒幽只换了一下手,怒言:“凭什么?!”
果然……
我就知道,水火不容这种古言是有很宽泛的适用性的。闻景和在心里感叹。
“就凭这个。”
讲完,炎翎出示了一块玄玉令牌,上面雕着一只朝天啼鸣的火鸟。
雕工很不错,那只火鸟的模样栩栩如生。祂的每一片翎羽都燃着火,那火瞧着几乎要燃烧到出示人的手上。
哦,炎翎这小子还把朱雀令请过来了。闻景和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很是肯定炎翎的做法。
“朱雀令?”寒幽只扫了一眼,就认出那令牌的来历,却更加不屑,“小子,朱雀只能和我打个平手。”
炎翎笑了一下,很短的一下,继续平静地讲:“不是,我的意思是,凭你只能和朱雀打个平手,而我能打趴朱雀。”
救命啊,好想笑……
炎翎一提,闻景和就想起朱雀在练兵场被打趴的那件事来了。炎翎没撒谎,朱雀确实是被他打趴了。
就是,这个说法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微妙。
朱雀的一世英名终于还是毁了。闻景和摇摇头,颇为惋惜。
见说不过,寒幽切换了下一个话题,“那‘借据’呢?”
问题抛落下来,炎翎脸色变了变,一双火一样的赤瞳渐渐暗下去。
炎翎摇摇头,脸色变了,口吻和神情却异常冷静,“没有‘借据’。”
“你说什么?”寒幽以为自己听错了,讶然地又问了一遍。
“没有‘借据’。”
炎翎说得更加坚定,更加冷静,恍若只是在向上级做报告。
寒幽压不下窃喜,全都体现在脸上,喜笑颜开道:“没有‘借据’?那怎么证明你是我的‘债主’?”
“因为我根本不是真正的‘债主’。你真正的‘债主’……”炎翎淡漠地瞥他一眼,抱臂沉静地开口,中间停顿了一下,“他死了。”
炎翎的话轻飘飘地宣告了“债主”的死亡。
听到这里,葵幽差点也要压不住心里的快意,本来绝望认栽的心因为一句“他死了”而窥见了一丝希望,又活了过来。
这就是语言的魅力,葵幽想,在发明语言之前,没有神想过它会如今天这般,可以轻易地操纵情绪。
东方渊能看见炎翎无声的难过,默默垂下了头。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眼前的炎翎不是霍黎城那一只火翎鸟。他想过无数种炎翎冒充那一只火翎鸟的可能性,独独没敢思考这种可能。即便他看见了炎翎身上的黑色死气,他也没觉得会是这一种可能。
那只火翎鸟不是不死鸟的分身吗?怎么可能会……
可现实就摆在眼前,东方渊忍不住想,难道不死鸟也会死亡吗?
死亡,真的,不可以被逆转吗?不可以被规避吗?
东方渊下意识看向闻景和,闻景和也垂着头,缄默着,只留给他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整个谈和一时陷入了僵局,像是三九天冻得最结实的冰,深厚得带着可以冻结生命的死寂。
整整三分钟后,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谁说没有‘借据’的?!”
“请不要遗忘我这个全临渊阁最强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