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丹羲商坊的人接得急,我的几个病人都临时转给师父了,她让我先顾这边,不必忧心,自己在那边多留些时日。”
说到此处,方洛悯想起自己此行意图,试探问道,“娘,你当年那个血凝症,是师父治好的吗?”
多罗编发的手稍微停滞了一下,又接着动起来,“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方洛悯忍不住转过头,眼睛亮晶晶,“我遇到一个病人,与当年师父给我说过的血凝症病相一模一样。”
多罗松手,怕扯到女儿,但她脸色却不好看,“一模一样?”
方洛悯点头,多罗知道女儿醉心医学,疑难杂症钻破脑袋也要探究明白的。
多罗替方洛悯系好发尾,“明兮当年只说是帮我调理了身体,根源是因为我停了功法的修行。”
“对,就是这个功法,到底是什么功法能让女子不来月信。”
多罗温柔地拍拍女儿的脸蛋,“凝霜。”
“你也知我非梦华人,此法是我故乡女子经年修行的法门,原本只是强身健体的效用,但不知为什么我当年到了梦华,练了几回就停了月信,你师父明兮说我是功法修行所致的体内血气瘀滞。”
“婆娑?我记得那里有些怪异药材,但从未留意过还有这种功法。”
多罗神思迷离,似乎想起了些很不愉快的事情,“婆娑教内女子专持,逃难的那些流民哪里有这机缘。”
方洛悯听得有些糊涂,但也不打岔,只让母亲接着说。
“都是些秘事,除了你父亲还有你师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我身份特殊,也不好抛头露面,只能在阁内替你父亲做些事情。”
多罗问女儿,“你刚说病症一模一样,难道病人也是婆娑来的人?”
方洛悯摆摆头,她并不觉得暮卷是婆娑人的长相,倒是那个被舒煌暮卷称为师父的老和尚有些像番僧。“不过她身边应该有婆娑人,而且她也说修行了功法,虽然没跟我说那功法的名字,但我觉得与你当年的情况太相似了。”
顿了一下,方洛悯接着说道,“只是她是完全不来潮……”
多罗谨慎起来,“我逃出婆娑之事甚秘,也是九死一生才流落至此,难道对方也是如此?”
“应该不是。”
多罗忽然声音颤抖,“她……多大年纪?”
“约莫比我年长几岁?”方洛悯见母亲有异,关切问道,“娘难道认识她吗?”
听闻方洛悯此言,多罗只觉得天塌下来,前尘往事如梦魇一般寻她来了。
方洛悯见娘亲满头冷汗,浑身发抖,赶忙叩脉,察觉母亲脉搏异常,应是突发心悸,连忙从小兜里取了护心丹给母亲服下。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多罗夫人才缓了过来,神色疲倦,甚是乏力。
“娘?这是怎么了。”
多罗夫人眼中噙泪,忍着悲痛,捏着方洛悯的手,“女儿,你可是要救她?”
“治病救人是女儿毕生愿望,既然有对症之方,女儿当然想试试,只是娘你这般神态是为何?”
多罗平复心情,搪塞过去,“既修行凝霜,或是故土之人,我不免激动了些。”
“你将她的情况细细说与我听,我好将当年你师父的对症之法教给你。”
见母亲恢复如初,方洛悯也没多想,将诊脉情况仔仔细细说给多罗,多罗则将当年凝霜修行的细节与暝兮的调理之法桩桩件件告知了女儿。
一直到酉时,方洛悯着急去药堂试验药方,便辞了母亲要走。
多罗拉住女儿,“女儿,你可曾将母亲的身份告知对方?”
方洛悯摇头,“师父交代我对此事要保密的,自然没有漏了娘的身份。”
多罗稍微松了口气,不易察觉,嘴角扯了一个笑容给女儿,“你去吧,务必好好替人家医治。”
方洛悯并没听出娘口中的弦外之音,只是埋头进了药堂,去研解那方子去了。
隔了几间院子的扶息院中,舒煌正与萨埵手谈,灯影中略微能听见他二人轻微的谈话声,但听不清楚内容。
暮卷和阿念婆婆正在厢房卧室缝补衣服,此刻,她还并不知晓丹羲二宫中已有人察觉了她的身世,也不知自己与那桩血案的知情者仅隔了几道院墙。
两只青鸟在水边濯洗羽毛,锦鲤在水草间游戏,一切都是那么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