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沉默不语的时光,活了过来,围绕着她,包裹着她,告诉她:你只能看着,你什么都做不了。
没有办法再假装这是幻觉,假装这是噩梦,眼前的景象和过往的回忆都指向一个她拒绝面对的事情。
“你不是第一个,对吗?”
叶舒无言,只把自己的衣服拉紧了一些。
“不!!!”
白珏绝望地夺门而出。
没有人追上来。
白家的佣人们沉默地看着白珏跑出去,他们知道这并不是一场青年人的离家出走,如果需要,他们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叶舒依旧行动不便,他只是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流下了眼泪。
他越过放着自己衣服的沙发,走到破碎的餐具前,跪着,俯下身,一块一块检拾起碎片,他依旧能够通过碎片清晰辨认出,那是一朵玫瑰,红色的玫瑰。
她记得他装作不经意间提起的,自己喜欢红艳得近乎滴血的玫瑰花。
叶舒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碎片收拾妥当,之后走回到沙发边,挣扎着把衣服穿好,过去,他总是很抗拒走出去,巴不得藏进一个全世界都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但这一次,他十分自如地走出去了,已经没什么好在乎的了。
他的眼睛红的不像样,但白家的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她去哪里了?”他走到客厅里,问他们。
没有人回答。
“现在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她要是出事了,你们……”
他咽下了之后的话,在这个家里,没有会真正在意他们的事。
叶舒拿了两把伞,忍着痛跑出去,先是赶到物业查监控,只查到白珏一路跑出了别墅区,跑到了马路上,于是又报警
白珏冲进了雨幕,疯跑着到了马路上,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一上车便说自己要去墓地,把司机吓得不清,此时她失魂落魄,淋得透湿,像个女鬼。
“……小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去墓地。”
“都这么晚了,还下着雨,明天白天天气好的时候再去吧?”
“我要去墓地!!!去——墓——地!”白珏忽然就嘶吼出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天降的闪电把她的脸照得煞白,紧随其后的炸雷把的
“我要去见我的家人!我要去见他们!!我的家人!!家人!!”
“哦哦哦,好。”一面通过后视镜观察着白珏的情况,一面偷偷掏出手机报警。
他起初觉得这是一个和父母吵了架离家出走的青春期女孩,但多看了几眼便意识到,她的脸上,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死寂,是一种——失去了所有能失去的,之后的死寂。
这个世界已经与她没关系了,坐在后座上的,只是一缕游魂。
到达墓地之后,出租车停下了,连带着冷风一起。
白珏这时机械地动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发现既没带钱包,也没带手机,干脆摘了手表,丢给司机。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的眼神都是呆滞的,如同一个机器人,把车门打开,又很用力地关上,很迅速地找到了那条最近的路,走上去,不避开任何一个水洼和泥泞。
司机皱着眉拿起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又一次报警,让警察赶紧过来。
白珏很快走到了,她的妈妈还有哥哥的面前,嘴巴微张,但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她用手背擦着墓碑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用力地擦拭,一遍又一遍,直到手背被磨破,她任命地垂下手,温热的液体滴在伤口上带来更深的刺痛。
“到底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留我一个。”
“为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
无人回答,唯有漫天大雨。
过于的一切都消逝于时光之中,正如眼泪消逝于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