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城外,乱葬岗。
潮湿春雾肆意弥漫,却遮不住坟茔上逼眼的青翠。摇曳的细草被露珠压得垂了头,不禁流下泪来,落成声声苦涩的叹息。
花花蹲在盈回墓前,不住地抹眼。
越涯喃喃道:“我过去对妖的偏见是不是太深了……”
谢不闻欲言又止,叶逐尘抢先道:“可你不仅放过花花,还救了舜荷,从你作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放下了偏见,不是吗?”
越涯望着黑猫磕头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酸楚,指尖微动,冷润青绿之中转瞬开出了大片绚烂的花。
“盈回会喜欢的,对吧?”
花花回头看越涯,金瞳中闪动的莹润光彩聚成一颗水珠,“啪嗒”砸在羽英花上,牵动天上浓云心绪,唤醒了沉眠的雨。
斜风疏雨催人远行。
金瞳黑猫一步三回头:“盈回,我会回来看你的。”
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盈回的回答,却令羽英花青涩微酸的香气更浓。它低头嗅着,仿佛要将这种味道融进灵魂,好让自己永世不忘。
越涯想到空无一人的百里旧宅,她还有回来之日吗?
天机阁要问之事再添一件,如何寻回记忆。
此去小药谷路途甚远,但从那里到金陵却很近,也耽搁不了多久,令牌总归是不会跑的,而且此次说不定真能治好谢不闻的眼疾。月情说小药谷中天材地宝应有尽有,若她医术不行,还有神通广大的谷主可以帮忙。
“阿涯,走吧。”
谢不闻撑开那把洒金玄伞举至她头顶,将雨水隔绝在外。
越涯自然地挽过他手臂上了马车。
雨越下越大,越涯庆幸当时留下了叶逐尘赠她的面具。叶逐尘火烧客栈赔光了所有钱,越涯将卖面具所得都给他作为盘缠,这才有马车可坐。若还能御剑,也不必这般折腾。
马车颠簸,她抱着劫尘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
月情坐到她身边,“姐姐,若是困了可以靠在我肩上。”
越涯看着那张与她相似的脸,歪头靠了过去。
“月情,那晚是我说错了。我并非无亲无故,只是不知我的妹妹是否还活着,我不记得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你说她会不会也忘了我?”
月情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竭力压抑紧张的心跳:“若妹妹还活着,她一定也期待着与你重逢。”
“睡吧。”
越涯暂时放下纷繁思绪,在不停歇的风雨声中沉沉睡去。
“离亭离恨长,春风春草长。无日不瞻望,无夕不思量……”
轻盈缥缈的歌谣响彻她昏暗的梦境,浓烈的悲伤席卷而来。
她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说:“等我回来呀!你要第一个出来接我。”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甚至分不清说话的人是不是自己。
她大喊:“你是谁?”
天地空阔,寂寥无声。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