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闻,你怎么了?”越涯听见他呼吸急促,下意识靠近。
谢不闻心神一震,将微微颤抖的手指藏进了广袖中,轻松笑道:“无事。”
越涯觉得他忽然变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她压低了声音:“莫不是凶宅真有鬼?你身体可有不适?”
谢不闻沉默摇头。
“凶宅?在哪里?”花花左顾右盼。
“应当就在前面不远处,我有要事需得前去印证,你们便先回客栈吧。”
“不行。”谢不闻莫名紧张,“你为何要去凶宅?”
“那里或许是我的家。”
越涯拉过谢不闻的手,将灯笼交给了他:“你站在有光的地方,我便能一眼看到你。”
“我不会丢下你的。” 越涯牵着他另一边手腕,强调道。
我不会丢下你的。
寥寥七字,如有万钧之力,暂时驱散了幽冥百年的晦暗,他真切地看见了一盏灯。
幽微孤灯照亮空宅门庭,斑驳朱门上雕刻着繁复对称的花草纹路。
“这便是百里旧宅。”越涯走近,心跳得更快。
铺首上的金漆几乎快要全部脱落,辟邪瑞兽的面目已模糊不清。风卷走地上的金红碎屑,仿佛从未有人叩响回家的门。
不对。
她初到此处,都未曾触碰门环,寻常人更不会靠近这里,那为何门前会留下一层漆屑?
门内传来窸窣之声。
越涯猛然推门,长风灌入荒芜破败的庭院,扬起漫天白色,火星灰烬横飞。
一抹白挂在了她肩头,还有余温。
这是冥纸。
有人在祭奠亡者。
“是你吗?”越涯轻轻问。
回应她的只有簌簌摇动的蓬草。
*
姜月情从被蓬草淹没的小洞钻出,在夜色中疾行,似是要逃离什么。
她越走越快,开始奔跑。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急速鼓动的青筋逐渐变紫,再到骇人刺目的血红。
天旋地转,她倒在墙根下,痛苦地蜷成了一团,却仍然咬紧了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在腰间摸索,遍寻不得,疯了一样将囊袋全部拽下倒空,终于找到一个碧色瓷瓶。
她趴在地上伸手去够,双手筋脉鼓胀,起伏不定,里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由于手颤抖得太过厉害,她连瓶塞也取不出来,只好用石块将瓶子砸碎。
米粒大小的红色药丸掉出来,越滚越远。
姜月情抓住手边一切能借力的野草,艰难地往前爬。
那是最后一颗解药,不吃她就要死了,就像被她触碰过的枯萎的野草一样。
“在找它吗?”
她的救命药落进了别人的掌心。
姜月情面含隐怒,艰难抬眼,看见少年清湛的双眼。
“给我。”她道。
叶逐尘轻轻吹去药丸上的尘土,将之喂到了姜月情口中。
姜月情虚弱地靠在他肩头,呼吸轻浅得几乎感受不到。
她紧紧抓住叶逐尘的手,呢喃道:“今夜之事,谁都不许说。把这当作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