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安全屋继承了如月琉生找安全屋的一贯特点——隐蔽、偏僻、简陋,松田阵平推门时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随手往后一拍,可怜的木门抖了抖,扑簌簌地掉下木屑。
“……这里真的安全吗?”他坐在那张在二十年前还算流行、如今大甩卖都没人要的沙发上,发出质疑。
“附近没人,也没监控。离你们在的黑市最近,将就一下。”如月琉生翻箱倒柜一会儿,拿出两瓶矿泉水,在松田阵平伸手去拿时,忽然问道:“矿泉水会过期吗?”
松田阵平一顿,看了眼瓶身上的生产日期,嘴角抽了抽。
萩原研二在屋子里晃了一圈,被岁月的痕迹糊了一脸,把这里和如月琉生调查笔记中的某处联系了起来——这里大概是如月琉生少时外出调查给自己的准备的落脚点,孩童时期流浪的经历总让他喜欢往偏僻无人的地方跑。
萩原研二观察完了,把身上碍事的黑袍解开搭在破洞的沙发上,转头就见如月琉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明所以地回望回去,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微微歪头,发出一声包含疑惑的“嗯?”
坐在一边刚被这么盯过的松田阵平呵笑一声。
如月琉生不为所动,目光饱含谴责,萩原研二被他盯了半晌,忽然领悟了一点意思,但却并不配合,反而将那双望之生怜的下垂眼睁大,显出一派无辜的神情。
多么熟悉的招数,好像在哪见过。
郁闷慢慢爬上眉梢,如月琉生被这招回敬,不仅没觉得生气,奇怪的是、反而好像——觉得有点心虚?
这真的没问题吗?!为什么来抓包的是他,心虚的还是他啊!
“还以为你会更晚一点找到我们。”松田阵平把他从郁闷中挽救出来,意识到其中的不同寻常:“发生什么事了?”
有了被警告的前车之鉴,如月琉生不敢说得太明确,他斟酌着用词:“我在追查一个连环爆炸杀人犯,想在爆处组的资料里找找线索,发现你们被直接从系统里删除了。”
逻辑没有问题,萩原研二很会抓重点:“连环爆炸杀人犯?”
“是一名喜欢用双色□□杀人的职业杀手。”如月琉生简短道,紧盯着两人的神色。
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焦虑感在提到这个人时终于有了明确的爆发口,此时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握紧,说这句话时,目光先落到松田阵平身上,第二个才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如果没有第二个人喜欢用这种炸弹,那我和小阵平大概见过她。”
如月琉生语气有些急切:“她?你们见过她?什么时候?”
“就在前几天,她自称是普拉米亚,和我们打了个赌。”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松田阵平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说,见如月琉生怔怔出神,略微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普拉米亚对知道自己身份的一向宁可错杀不肯放过,她愿意把自己的代号告诉两人只不过是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将两人全部杀死。
她不介意对将死之人透露身份。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不知道这点,他们只是分析利弊,认为自己有能力在解决犯人的同时借此打响名声,这是他们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他们不知道这不是警察和犯人的对抗,而是蜉蝣和命运的对弈。
一切不由人为所决定的因素都会在生死之间偏向普拉米亚,而不是他们。
“……没什么。”如月琉生听见自己说:“只是这个人很危险。”
“我们可没打算赤手空拳和她对决。”松田阵平道:“她会耍阴招,我们也能找帮手。”
萩原研二笑眯眯地询问:“琉生要加入我们吗?这可是久违的并肩作战。”
此处的“并肩作战”显然不只是在场的三人,萩原和松田在看出如月琉生对普拉米亚异常的态度之后,十分默契地做出了决定。
他们的好友隐瞒了一些东西,出于未言明的理由,认定普拉米亚会对他们——尤其是松田阵平造成伤害,因此一定会插手进来。而被保护的两人也担心自己保护不了他,还不如把另外两人也拽进来,大家一人一拳把普拉米亚揍进局子。
人多力量大嘛。
萩原研二在心里悄悄给班长道了个歉。
正在思考是偷摸行动还是征求同意的如月琉生舒了口气,把新加工好的两部手机递过去。
“你们的赌约确定好时间地点了吗?”
松田阵平颔首:“东京新修建的天空塔在三天后竣工。”
天空塔的地理位置优越,在修建期间就备受瞩目,号称能看到东京最美夜景。在建筑刚竣工时,还需要花费时间进行布置和活动预热,因此一周后上面应该只有少数工作人员。
如月琉生正想着要不要提前去踩点,萩原研二把手肘搭在他肩上,晃了晃食指:“既然是并肩作战,私自行动有违团队精神,这个小琉生该知道吧?”
另一边肩膀,松田阵平也把手肘撑上来,两只大猩猩的重量把如月琉生按得脊背一弯,松田阵平道:“你回去通知诸伏,我们和零联络,后续行动听指挥——这次的行动指挥官是我,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