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研究从别墅带回来的笔记本,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几乎熬了整个通宵,第二天天光大亮时,最先醒来的是萩原研二。他当时正歪着脑袋斜躺在沙发上,醒来时脖颈痛得无法移动,被寒气冻得直打哆嗦。
客厅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茶几被他们移到边上,地上摆满了手稿,散落着新做上记录的纸张。萩原研二捂着脖子看了一会儿,支着手肘把一边的松田阵平捅醒了。
“啊……干什么啊hagi?”松田阵平困得脑子发懵,嘟囔道:“今天不是周末吗……”
见他头一歪又要睡过去,萩原研二拖着他的手把人硬拉起来,大叫道:“快起来啊快起来啊小阵平,不要睡了!你忘了我们和班长约好去吃饭了吗?”
松田阵平满脸困倦地甩开他的手,打着哈欠问:“几点了?”
萩原研二语气沉痛:“十二点了。”
松田阵平“啊”了一声,睡眼惺忪:“那我们和班长约的几点?”
萩原研二闭上眼:“十二点。”
“……”
“我现在就给班长打电话说我们要晚点到告诉他既然如此这顿饭就小阵平请吧!”萩原研二一口气说完后举着手机远离松田阵平,在后者不满地嚷嚷声中打开手机,“咦”了一声。
“好像不用去了。”
“什么?”松田阵平放下准备揍人的拳头:“出什么状况了?”
“班长说有个紧急案件,今天来不了,昨晚就发消息了,我没看到。”萩原研二搜了搜新闻:“啊,在这里。是炸弹杀人案,闹得很大呢,据说之前就有一件很相似的案件。”
“又是炸弹杀人?”松田阵平想到前段时间才炸塌大桥的山田一郎,吐槽道:“东京真是没救了。”
“这个人……我好像认识。”萩原研二放大受害人照片,仔细端详回忆了片刻:“应该是在三个月前,他是当时在游轮上和炸弹关在一起的人质。因为发色比较特殊,而且少见的镇定,所以我印象深刻。”
松田阵平想了想:“我记得当时是我去追的炸弹犯……这是巧合吗?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也许是惹上了新的麻烦。”萩原研二略微皱眉,不敢断言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种案子一般需要爆处组协助吧。不如就向上面申请让我们去好了,正好去探班。”
“我没意见。”松田阵平道:“人渣还是早点送进局子比较好。”
三越大桥被炸一事刚平息不久,又出现了疑似连环杀人事件,搜查一课同时面对上级和民众的压力,每个人脚底都像踩了火星子,恨不得下一秒就把犯人抓出来。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虽然已经并案调查,但我们尚未确认凶手选择被害人的条件。现场留下的痕迹很少,周围监控拍摄下来的信息有限,虽然有调查方向,但是需要时间。”伊达航看起来已经熬了一整个通宵,面容有掩盖不住的疲惫,和他们说完又灌了一大口咖啡,眉目紧锁。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明白他没说完的话,两次案件的间隔时间并不长,每多耽误一天,就有可能多一个受害者。
松田阵平看着左右两张极为相似的案发现场照片,目光带着思索。伊达航见状叹了口气:“你也有那种猜测吗?”
“有点巧合,但不敢确定。”松田阵平道:“如果我能拆解三次爆炸案使用的炸弹,也许能判断是不是同一个人干的。”
“三次炸弹案?”萩原研二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你们是说山田一郎那次……?”
“那个始终没有出现过的、协助山田一郎安装炸弹的帮凶。”松田阵平眉眼下压,面容冷肃:“在三越大桥上,也有类似的通过控制炸弹计量来控制爆炸范围的行为。”
“这个猜测还需要更多证据佐证。”伊达航揉了揉眉心:“还有,刚刚萩原说的那名曾经就卷入过炸弹案的受害人,我会再去调查的。”
萩原研二道:“辛苦了,班长。可以让我和小阵平看看三次爆炸留下来的炸弹残骸吗?”
“当然,跟我来。”
当天傍晚六点三十四分,江户川区有居民报警,称自己隔壁的房子传来巨响,窗口有黑烟飘出,搜查一课接到报案后迅速出警。
和前两起案件相同的是,凶手都选在了老旧的小区,萩原研二特意观察了监控的分布,死角很多,这类小区有时还有不设门岗的小路,让搜查变得非常困难。
门锁已经被撬开过,桌上摆着外卖和奶茶,受害者在靠近窗边的墙边,手和脚都被绳子捆紧,腹腔被炸弹炸出一个焦黑的血洞,红红白白流了一身,嘴被布条勒上,表情还停留在死前最后一秒,青紫狰狞,极端惊恐。
他经历过非常残忍的心理折磨。
四周喷溅的血液和血肉组织以及屋内的陈设都说明,这就是第一现场。
“这种程度的爆炸,不会让他马上死亡。”松田阵平脸色难看地观察着尸体,他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阵平。”萩原研二忽然怔愣,喉咙发紧,他对于人的记忆力比松田阵平要强:“他是上个月那起直播杀人里被救下来的人质。”
伊达航闻言皱眉:“第二个受害人我去调查了,他经历的上一起案件的凶手还在监狱服刑,和这次的案件找不到联结点。”
死者狰狞的面容对着窗口,似乎在期望着有人能再一次来救他,然而最终吹拂他的,只有那阵初春最寒冷的风。
一阵无言的寂静后,松田阵平开口:“……回去查一查,第一个受害人。”
伊达航再一次拿着资料走到两人面前时,面容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在严肃之下更为深沉的,是难以掩饰的担忧。
松田阵平和他对视两秒后了然,伸手去接他手中的资料:“是哪起案子?”
“四年前,浅川别墅区高层爆炸案。”
萩原研二一顿:“……”
松田阵平印象深刻,面无表情地说:“是我和萩原分别去拆除两个地方的炸弹,这家伙还差点被炸死的那次。”
“啊哈哈……”萩原研二干笑两声。
伊达航点头,两条粗眉毛皱成了八字:“他是高层的住户之一,失业后卖掉了原本的房子,换成了现在的住所。”
“都是之前在爆炸案里死里逃生的人啊。”萩原研二按捺着内心的怒火,深感凶手令人作呕的恶意:“筛选范围可以缩小到曾经被报道过的爆炸案中人质和受害者,居住地在监控和监管并不完善的小区。”
“而且……”
“而且,是我或者萩原带队解决的案子。”
“凶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松田阵平冷声道:“这是冲着我们来的。”
如月琉生今天一直心神不宁。
他一向相信自己在危机中的训练出的直觉,手指摩擦着电脑的键盘,想现在就确认几名好友的安全。
“还没好?”
前排琴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下一秒,屏幕上的进度条拉到百分百,如月琉生把电脑递过去:“这是第几个任务了,我什么时候能下班?”
尼古丁的气味顺着气流飘到后座,琴酒把烟蒂抛出车窗:“你今天很着急。”
“我可是从温香软玉里被你拖出来的。”如月琉生尾音轻吊,漫不经心道:“赶着约会呢。”
“呵。”
伏特加忽然道:“大哥,前面有警视厅的车。”
琴酒瞟了一眼:“你心虚什么。”
警车停在一个小区外面,下车的警察目标明确朝里面走,应该是小区内发生了什么案件。
如月琉生懒散的神情一顿,他精准地捕捉到走在最前那三个熟悉的身影,瞬间想起昨晚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个炸弹杀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