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两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松田阵平略微侧头,对有些犹豫的萩原研二轻声:“走吧。”
屋子里很安静,两人把门合上,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们环视了一圈,这是一间小居室,一眼就能望尽。屋子里没有多少生活痕迹,只堆着一些速食品,桌上散落着绷带和绳子。左边有一道帘子挡住,应该就是卧室。
松田阵平急切地朝那走去,一步未停。萩原研二跟在他身后,见他掀开帘子后猛然顿住,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他嗓音发干:“……是他吗?”
“……”
“……是他。”松田阵平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齿里咬出来的,捏着帘子的手用力得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平复情绪一般,呼吸声格外急促。
萩原研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三步做两步上前,掀开帘子的另一端,在看清床上人的模样后,愤怒和悲伤同时涌上心头,心脏痛得发麻。原本就不牢固的帘子被他俩一人拽一边,哐当一声彻底散架。
床帘覆盖了整张床铺,散架后将床上的人完全盖住。他似乎觉得难受了,呼吸急促地挣扎起来,但四肢都被绳子捆缚着完全无法动弹,偏偏嘴里还被棉布塞住,声音听起来痛苦又可怜。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床帘掀开丢到地上。如月琉生四肢上的绳索在挣扎之后更加明显地展露出来,将他呈大字型固定在在床上。手腕下垫着的丝巾也散落开,似乎因为剧烈挣扎过,皮肤上全是纵横交错的勒痕。
而他本人神色痛苦苍白,像陷入梦魇一般,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
“……别看了,先给他解开吧。”萩原研二好不容易从喉咙里挤出两句完整的话。他走到床尾,开始动手解那些看起来极富技巧性的绳结。
松田阵平在原地站了几秒,走到床头。他先把如月琉生口中咬着的棉布轻轻扯出来,盯着绳结看了一会儿,忽然拉高他的衣袖,看见小臂上全是青紫和掐痕。松田阵平捏着衣袖的手骤然收紧,而后又冷静下来,把袖子轻缓地拉下。
他们学习过各类绳结的用法,这些年办案子,或听伊达航转述奇葩罪犯,倒也对用在如月琉生身上这些绳结有几分眼熟。
萩原研二解开绳结之后也走到床头,见如月琉生一直都是紧绷着不停颤抖的样子,俯身想叫醒他。刚一低头就看见他脖子上已经发乌的吻痕,往下还有被烫伤的痕迹。
他的话骤然卡着喉咙里,捂着脸重新直起身子。
松田阵平原本想握住他的手,但皮肤刚一接触后者就猛然颤抖着往后缩,神情痛苦又抗拒,直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微弱地呢喃着什么。
“……”
“……疼。”
松田阵平气得浑身发抖,他挥出去的拳头在半截又硬生生停下,语气压抑:“我去把那两个人叫来。”
他一刻也没等,走出去时就直接给降谷零打了电话。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在搜寻,担忧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加深,闻言都是欣喜,连忙追问具体位置。
诸伏景光在听到人被找到之后松了口气,询问情况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松田阵平沉郁的声音:“带个医疗箱来。”
“他受伤了……吗?”降谷零话还没说完就被挂断了,他皱着眉,忽然感觉事情有些严重。
他不过思虑了几秒钟,诸伏景光已经发完让人把医疗箱送来的讯息,在和他对上视线时轻轻呼出一口气:“zero。”
“我想快点见到他。”
快一点,再快一点,马上就见到他。
一直被强制按捺住的汹涌情绪在这一刻全部反扑,让他有种轻微的失力感。迫切的心情让诸伏景光已经没有办法再多等一分一秒。
他太担心了,担心得在每一次打开门时都会设想门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场景,他的琉生有没有在里面,现在到底在经历什么,是不是平安地等着他。他没有精力去思考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甚至宁愿这是个恶作剧,打开某一扇门就会看见如月琉生指着狼狈的他们哈哈大笑,说这其实是个聚会惊喜。
但如月琉生才不是那种会随便开这种玩笑的人,他甚至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为此费尽心机。
诸伏景光的手机偶尔还是能收到如月琉生的信息。中午的时候他吐槽今天公安部的食堂好难吃,下属怎么有点笨笨的。临近傍晚,又和他说事情有点难办,可能要晚两天才能回来。
真是个大骗子啊,如月琉生。
他毫不知情地被完全保护了,又毫不设防地被骗个彻底。
“Hiro……?”
诸伏景光应声:“嗯?”
降谷零犹豫地看着他:“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