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让诸伏景光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慌。
只要这个人好好的在他身边,无论他有多破碎,诸伏景光都有耐心把他一片片拼起来;只要他好好的在身边,诸伏景光就有办法拉住他,不让他伤害自己。
他原先想,如果身体被药剂伤害了,那就慢慢补回来,只要看着人别有下一次;他也设想过最坏的结果,但当医生把这个结果真的告诉他时,当他去想什么叫“无法预料的后果”时,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堕深渊。
他在决定表露自己的心意时,就做好了失去的准备,但任何失去都不包括如月琉生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
死于一个卑劣的、充满恶意的组织成员手中;死于让他备受折磨,痛苦非常的毒药。
这怎么可以呢?
诸伏景光抱着他的手克制地用力。他在想如月琉生究竟知不知道这种药剂会对他的身体带来多大的伤害。
【“所以他没有直接杀掉我。”】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他选择了更迂回、更让人痛苦的方式,终结他的生命。
每一次体会到注射带来的疼痛和伤害是如月琉生自己,感受到身体变差,对打时有心无力的也是他自己。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诸伏景光了解他,就算他不愿意让这件事牵扯其他人,也不应该全无作为,消极等待,如引颈受戮般漠视自己的痛苦,到底是别有隐情,还是……
你真的觉得自己是个该死之人吗?琉生。
那个人既然能拿到无法分析出成分的药剂,大概率和组织中的药剂实验有关系,且和十几年前的如月和真相识,大概率是如月和真在十几年前调查黑衣组织时和他结下的仇怨,也许可以让零去找一下当年如月和真所提交的资料和任务报告。
诸伏景光把一切纷杂的、痛苦的思绪都隐于心底,把全部的悲伤和怒意都收拢,只让如月琉生感受到最纯粹温暖的拥抱。
如月琉生敏锐地察觉到问题似乎出在检查报告上,检查结果或许比自己预想中要严重得多,因此吓到诸伏景光了。
【“不是说只能检查出血液里有不明成分药物吗?”】
【“宿主,您的体质削弱buff也将在医学检查中有所呈现。”】
如月琉生对医学一窍不通,他不知道医生到底说了什么,想挣脱开去回头去翻那叠检查报告,但被面前人抱得死死的,只好将头和他贴在一起蹭了蹭,权当安慰:“景光。”
“你在害怕吗?”
“我很害怕。”诸伏景光声音很轻、微哑,在他耳边絮叨一般:“我很害怕,琉生。”
其实让如月琉生再一次和那个人见面,或许拿到药剂的可能性和机会要比他们迂回先查到那人的身份之后再寻找要大一些,但诸伏景光只要一想到如月琉生曾经如何痛苦地蜷缩在他怀里流泪,如何在想起那些事时就浑身颤抖不止,就完全无法、也不能设想这种可能。
除非他们的调查山穷水尽,已到绝路,除非……如月琉生的身体已经开始无法遏制的恶化。
如月琉生对他少见的不安情绪有些无措,他学着诸伏景光在安慰他时的动作,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背:“我现在好好的在你面前呢,景光。”
“别害怕。”
诸伏景光被这样笨拙的安慰激起一点笑意,松开怀抱时揉了揉他的头:“可以再告诉我一点他的信息吗,让你难受的部分不要说。”
诸伏景光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提醒道:“琉生,在我们发现这件事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一般只是他来找我,我没有联系到他的确切方式。”这些是他一早准备好的说辞,如月琉生略微垂眸,看似像是因为他的话开始妥协:“他在组织里的地位应该不低,我不知道他的代号。很擅长隐匿和潜行,做事非常小心谨慎……”
当然是假的,他断续着说了不少,看似像是长期观察之后得到的信息,其实只是一个根据剧本虚构的人设,许多特质带入到大部分组织成员身上都是合理的,查起来只会觉得一头雾水。
诸伏景光默默记下他所说的,同时在心里产生了新的疑惑。
如月琉生所说的这个人明显不是琴酒,但是他对琴酒的创伤反应却比对这个人更加严重。
【“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