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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纵死犹闻侠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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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骤起,树影摇曳。

梅如霰坐在廊下,对月独酌。壶中酒水实在苦涩,难以下咽,她仰着脑袋,硬生生地往嗓子里灌。洒落的比入口的多,衣袖都沾上了酒渍,湿哒哒的,紧扒在身上,冷彻骨髓。

梅如霰眯着一双醉眼,默默凝望那轮皎洁的月光,眼眸蒙了一层薄纱。

年岁倏忽,月凉风瑟,眼前的景色如旧,只是换了一拨赏玩的人。

“喝了冷酒,就弯不起弓箭了。”

男子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惊落了一片新叶,和着春寒,跌进梅如霰的怀里,凌冽如霜。

她身子一颤,心底涌上一股暖流,缓缓转身,望向来人。

目光相对,愀然一笑。

素衣男子撩起衣摆,踩着满地的月光与落红,像来自遥远国度的孤魂,跋山涉水,携风霜归来,踏入幽冷的庭院。

人影与孤寂的月色相融,淡了本来颜色。

梅如霰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注视着对方一步步走近,直至近在咫尺间。

素衣男子脱下外衣,扬起一阵清风,暖意落到梅如霰的肩上,檀香里裹着皂角的清香,有安定心神的功效:“怎么?不会叫人了?”

话里藏有浅浅笑意,伴着微扬的嘴角,欢喜从眼里溢了出来。

梅如霰这才如梦初醒,微启双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大哥……”

“嗳~”梅霄朗声应道,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囊,含笑递给梅如霰,“犹记离家时,小妹总在耳边念叨着炅州的烈酒,为兄这次特意带回一些,邀小妹一同品酌。”

酒囊做工精美,绘有壮丽的塞外风光,粗犷中含着细腻,若狂沙中的一汪清泉。

潏潏汩汩,无声无息,不停不歇。

梅如霰接过酒囊,拔掉塞子,仰头饮了一大口。

辛辣直冲天灵,两行清泪顿时顺着脸颊淌下,三两滴滚落于前襟,一滴坠于衣带,迎风微颤。

她抬起袖子胡乱抹去泪珠,生硬地扯了扯唇角,笑道:“果真是烈酒!”

“是烈了些……慢些饮,没人与你抢夺。”梅霄从袖口掏出一块旧帕子,轻拭梅如霰眼底的泪痕,声音绵润,染了笑,似三月间新烹的春茶,“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是这般性急,一点长进也没有。”

“才不是呢!”梅如霰娇哼一声,总有人说她性急,可她并不认同,“我的性子很沉稳。”

“好好好,是大哥说错了!”梅霄笑着作揖致歉,“我家小妹最是性子沉稳了。”

梅如霰仰头望向梅霄。

一别数载,他的皮肤更显黝黑,五官也更凌厉了,眼底的光泽却不曾泯灭。

不同于城里的豪门贵胄,梅霄总是坐卧有尺,言行有度。与人谈笑时,中直纯正,不卑不亢。

带着行伍之人独有的威仪。

唯有面对亲友时,他的眉眼间才会隐去凌厉,晕出些微柔和。

此刻,投以梅如霰的,便是虽历经风霜,仍如泉水般清澈的目光。

可少年眼中终是褪去了青涩,添了沉稳。

变得有些许陌生。

“大哥,你怎么才回来……”

梅如霰哽咽了,几度欲言又止。

未等再次开口,梅霄已将幼妹揽进怀里,用粗糙有力的手掌轻抚她的后背:“对不起,大哥来晚了。”

只此一句,便已红了眼眶,湿了前襟。

“阿霰可是受了委屈?”月夜风凛,梅霄的怀抱却暖如薪火,“莫怕,只管说出来,有大哥替你做主。”

梅如霰环住梅霄的腰,止住抽噎,破涕为笑:“见到大哥心中欢喜罢了,并不曾受委屈。”

梅霄嗔道:“还说不曾受委屈,那叶家是何故退婚?莫不是欺我梅家无人!”

“不是的,大哥。”梅如霰忙拽住梅霄的袖口,低声解释,“是我提出的退婚。”

像做错事的孩子,虽低着头,却是恃宠而骄。

“为何?”梅霄讶道,“你不喜欢叶家小子了?”

梅如霰没有答话,反问道:“大哥可知姑母的事?”

她想,大哥比他们年长许多,姑母在世时,他已是懂事的年纪,应该知道一些事。

梅霄闻言一怔,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语气略显慌乱:“怎么突然问起旧事?”

梅如霰见状,已知对方不愿提及往事,便也不再追问。

她收敛悲容,直视梅霄,郑重道:“我要接手落鸿。”

梅霄旋即了然,舒了一口气,劝道:“规矩不是一成不变的,接手落鸿也犯不着……”

“大哥!”梅如霰打断了梅霄未曾说完的话。

梅霄看着眼前倔强的小妹,有些出神。

都说长兄如父,父亲早年生意忙碌,二弟和小妹都是由梅霄教养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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