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瞥了一眼杯子里的茶，没有要喝的打算。
他今天没有戴眼罩，而是换上了一架墨镜，精致俊朗的五官让他看上去还像个学生，如果忽略他一米九的身高的话。
没有眼罩的遮挡以至于连他偶尔露出的生动神态都能清晰地看到，看上去更不像是“最强咒术师”。
更何况这位“最强”正在用相当专注的眼神看着伊芙手里的点心。
“哦——是泷叶堂的限定蛋糕欸！”
他转头看向泽诺，“我没有吗？”
“抱歉，”
泽诺面带歉意地笑笑，示意他看伊芙手边的盒子。
“一共只有两块，都在伊芙这里了。”
五条悟继而看向低头小口小口咬着蛋糕的白发咒灵。
伊芙若有所觉，抬头对上五条悟的眼睛。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伊芙很快收回视线，将放着另一块蛋糕的盒子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主管送给我的礼物，不会，让给任何人。
五条悟见状叹了口气，故作遗憾地摇了摇头，“太可惜了，我本来，觉得你第一次做助教可能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说申请开工之后让伊芙小姐也陪同一起做助教呢。”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再次叹气，
“太可惜了，我现在没吃到蛋糕，心情不好，好饿，没有力气去申请......”
纸盒放在桌上发出很轻的一声响动。
泷叶堂的限定点心就端端正正地摆在盒子里被推到他面前。
伊芙垂眸，收回推着盒子的荆棘，抬眼看向五条悟的眼睛依旧平静，却让人莫名感觉到有几分催促的意思。
“噗，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忍不住大笑起来，他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
“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
他边笑着，边抬头去看始终没有参与的泽诺，“你不阻止她吗？”
毕竟，这是笔不划算的交易。被免除“死刑”的泽诺需要被“监察”，而身为特级咒灵的伊芙自然也不可能被忽视，即便五条悟及时拦下了消息没有暴露伊芙的特殊性，但光是“特级咒灵”的身份就足够令咒术界的上层忌惮。
而疑似是咒灵“主人”的泽诺既然在这里，那么就都由五条悟这位“最强”一同看管起来。为了牵制特级咒灵，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伊芙离开，所以五条悟说的“申请一起工作”的借口根本就是胡诌，即便他不说，上层也会想方设法将他们捆在一起。
泽诺当然知道这些。
但这都不重要。
“没关系，”
泽诺轻声回答，他看着咬着蛋糕的伊芙，眼神很温柔。
“伊芙不需要我来阻止，”
“她可以做她想做的，她应该拥有这样的权利。”
“嗯？”五条悟端起盒子里的蛋糕，脸上还是挂着笑，“少见啊。”
泽诺没有说话，伸手替伊芙擦拭嘴角沾上的奶油，又轻轻牵起她的手，用湿纸巾一点一点替她擦干净。
伊芙乖乖地坐在那任由主管摆弄，直到她的最后一根手指也被擦拭干净，才微微抬头，在主管的嘴角轻轻印下一个吻。
泽诺的动作瞬间僵住，耳尖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他故作镇定地把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干咳几声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反观伊芙则一脸的淡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起身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红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主管的每一个动作。
......哇哦。
围观了全部的五条悟吃着蛋糕，表情有些微妙。
这时候旁人的目光显然会让泽诺更加不自然，他极力克制自己的神色，想要保持住淡定的样子。
“咳，那么，请问大概什么时候正式开始工作？”
“呵.....不急，”大口大口咽下点心，五条悟抽出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残渣，似笑非笑，“在报到前，我需要你再去做一件事。”
****
“没人告诉我来的人会是你。”
零抱臂坐在桌前，“泷川澪”就倚在她身边，双手轻轻地环住怀里的人。
“我也是刚刚才接到通知来见您。”
泽诺微微颔首，拉开椅子在另一边坐下。
“哼.......要问什么赶紧问吧，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您应该还在‘观察期’，应该没有什么工作需要处理？”
言下之意就是说她根本没什么事情要做，谈不上什么“耽误”。
零被怼得一哽，看着泽诺微笑的表情都觉得手痒，“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泽诺对此没什么表示，只是摊开手里的文件，递给坐在对面的零。
“麻烦您配合了。”
“我要是不呢？”
零笑了一声，没有接。
泽诺没说话，而察觉到细微恶意的伊芙脚下微动，赤色的荆棘从地面升起，瞬间将零和“泷川澪”围成一圈。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零的脸色一沉，“泷川澪”却罕见地没有反击，“她”只是轻轻歪头，随即有些兴奋地向着伊芙伸出自己的影子。
模糊不清的音调在“她”口中渐渐成型。
“j......jie,姐姐......”
听清楚了的零有些惊讶，而有所察觉的泽诺在微微怔愣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那时候，“泷川澪”送给他玫瑰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了，那句“她在等你”也进一步佐证了他觉得伊芙从未离开的猜想。
只是，他没想到她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亲密。
“.......”
伊芙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地面上缠绕的荆棘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泷川澪”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还想要继续靠近，被零一把抓住。
“别过去！”
“泷川澪”有些疑惑，但“她”能感觉出零话语里的担心和焦虑，于是她瞬间抛弃了刚刚想做的事，转身给了零一个大大的拥抱。
“没，没事，在这里....我，在这里......”
“......”
零只是愣了一瞬间，随即放松身体，全身心地享受着这个拥抱。
泽诺贴心地没有说话，看着相依偎的两位，礼节性地错开视线。
下一秒，微凉的体温靠近他的肩颈，白色的发丝从他肩头滑落，头发的主人从后轻轻环住他，给了他一个带着柠檬香的拥抱。
清浅的呼吸落在他耳畔，有点痒，像是一个一个轻轻的、细密的吻。
“......主管，”
伊芙顿了顿，学着“泷川澪”的样子缓缓开口，
“我在这里。”
总之等到泽诺和零再次谈起正事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抛开那些没必要的针锋相对，零本人对这份文件上的问题也没有多少抵触，她关心的只有一点。
“‘观察期’结束之后，我和澪就能离开了对吗。”
“按流程来说，的确如此。”
泽诺没有翻看零填好的文件，干脆直接地收起来放好，“五条悟先生既然已经承诺过您，那他就绝不会失言。”
“......你倒是很信任那家伙。”
零嗤笑一声，像是在质疑。
“五条先生的确是一位令人信赖的咒术师。”
泽诺面不改色，起身准备离开，伊芙紧随其后，地上的荆棘随着两人的脚步逐渐消失，“我的工作结束了，那么，我先告辞了。”
“等等，”
零开口叫住泽诺，脸上的表情有些揶揄，“......她就是那位倒霉的老师？”
“什么？”
泽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那些和零探讨的记忆让他下意识看向身侧的伊芙。
零勾起唇角，笑得有些恶意，
“啊，果然，这个小姑娘，就是你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