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水正全心全意的扮演着元恒,努力的在满朝文武面前保持沉默。做好一个“不那么聪明,却也不会出丑”的太子形象。
但谁知她这方思绪刚飞出金銮殿想着其他,便被皇帝亲口点了名。要知道她这位父皇心中对她的“不甚聪明”也是有数的,是以寻常时候并不会轻易拿棘手的问题当着众臣的面问她。
毕竟若是她这个太子当场说出什么不得体或者愚蠢的言论,丢的便不知是她自己的人了,更是皇帝与南齐的脸面。
“这…”
李淮水刚来到南齐第一日,加之元恒的记忆中,有关朝政的确实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闹得她一时之间不知做什么回答的好。
站在下首的官员中,为首的便是尚书令、太子太傅王泓谨。
王氏与宋氏百年来多有姻亲,到了宋皇后这里自然也不例外,王泓谨身为太子太傅,自然是与元恒共荣共辱共进退。
在元恒少时,每每课业犯错王泓谨都是自领惩罚,替元恒受戒。幼时如此,此时更是如此。
若是太子在大殿之上当着众臣的面出丑,王泓谨这个太子太傅绝对要受牵连。
是以面对皇帝的问题,不等李淮水紧张,王泓谨便先一步开始额冒冷汗,试图与她建立视线交流。
李淮水这方还没想好如何答复,便感受到了身侧王泓谨的灼热视线。
她忍不住微微侧头看去,果然见到王泓谨满面焦急却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不停的冲她使着眼色。
李淮水:什么意思?这老头是谁?
在脑中搜寻元恒的记忆,很快李淮水便知晓了王泓谨的身份。她对这位太子太傅的微不可查的轻轻颔首以作安抚,随后便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向着上首的皇帝躬身一礼。
“禀父皇,儿臣以为我南齐能臣异士众多,若要前往南地治洪,无外乎从工部调派人手,再自擢一安抚使。如今春深入夏,想来洪害不久便可自解。”
话音一落,满殿沉默,所有人的注意都在南齐皇帝元轲身上,等待他对李淮水这番话发表意见。
李淮水这一番话堪称废话,但又没有错处。
朝廷下派官员支援治洪一向是这个流程套路,李淮水只不过是复述了一遍而已。但以元恒一向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她能说出这番毫无建树性的废话属实是十分合理。
若是李淮水当真提出什么意见,那才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元轲闻言虽然心中不免有些不满意,但转而一想到太子向来的学识和行径,此时能临场不怯,也算是不错了。
朝堂之上,太子党见到元轲的态度,大多皆是松了口气。其中王泓谨更是不动神色的侧头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将心放回了肚子中。
李淮水则是见如此就把考校混了过去了,心中只觉元轲对元恒还算是宽容,没有强逼这个先天不足的儿子聪慧机敏。
实则元轲也知晓自己的嫡子资质不佳,他一直以来虽然悬心,却也急切的想要求证着唯一的嫡子并非那般愚钝,至少能够托付江山。
如今殿上考校虽不算出彩,但至少元恒在元轲的心中还算是及格。
只是虽然李淮水轻而易举的应付过了这次考校,下方的官员之中却有人不愿意放过这次机会。
“禀陛下,臣以为朝廷多次拨款遣使前往南地,洪灾却依旧祸及千里、灾银不翼而飞,是因南地偏远,不见天子之威,才有宵小敢于弄权。”
李淮水顺着声音看去,便见到一个身穿红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正手持玉笏向上首的元轲进言。
她这方正在脑海中搜索这人的身份,便听到元轲开口。
“哦?梁卿有何想法?”
“不若此次便在皇子中择一人选,代陛下巡视南地,以监察治洪事宜。”
话音刚落,李淮水这边也已经从元恒的记忆中找到了说话之人的信息。
原来所谓梁卿便是西台舍人梁绍清,且他并非太子身后势力,而是梁淑妃的亲舅舅。
南齐皇帝元轲将近知天命的年纪,身边除了稳坐中宫的宋皇后,另一位地位稳固又有皇子傍身的,便是梁淑妃了。
梁淑妃出身京中大族梁氏,如今育有皇子公主各一,其中二皇子元崇也不过小元恒一岁而已。
且梁淑妃年纪较之宋皇后尚轻一些,与皇帝感情虽不如宋皇后那般深厚,但是相处的频次却比宋皇后高。
梁绍清有此一言,李淮水第一时间便觉得他有推举元崇前去治洪的可能。
果不其然,待元轲问过梁绍清推荐的人选时,他道:“皇次子年岁已足、行事沉稳,臣以为二皇子定能担此重任。”
“众卿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