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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唯物主义警探转化成坚定的有神论者,只需要短短半天。
马克·约翰逊绝对经历了自己人生当中绝无仅有的刺激,过去半辈子的追凶索犯,都不如这几个小时来得惊险。
食尸鬼、洛格鲁、地狱之犬、恶魔、天使……还有,诺亚和猎人。
他牢牢记下了温彻斯特兄弟的号码,将酒店的房间布置成了意外犯罪的模样——费德警员、肖特医生、一个尸骨不存的受害者还有一个侥幸活下来的不明真相的普通人。约翰逊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利用自己的经验,制造假案。
他伪造了费德的辞职报告,调整了肖特医生的现场痕迹,留下受害者的尸体,用火焰清除了温彻斯特兄弟和罗德存在过的痕迹,以意外结案,亲自把案件档案压在了箱子最底部。
普通人还是生活在普通的世界观里最好。
恶魔带给人类的天然恐惧和天使降临带来的战栗久久无法消散,这样刺激的事情,真希望以后都不要再遇到了。
约翰逊的脚步停留在镇上图书馆的门口——
好吧,多知道一点,总没有坏处。
毫无疑问,他将会成为这里的常客。
只不过这些后续,都不会传到正在向西疾驰的Impala上。
萨姆第二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皮肤上极高的温度早已褪去。罗德早在离开酒店之前,就应迪恩焦躁的要求,亲自确认过多次,萨姆的身体已经消化掉了多重的负面状态,第二次晕厥只是体力和精力消耗带来的困倦。
即使如此,迪恩也是在此刻才终于放下心来,猛踩的油门缓缓松弛,前往黎巴嫩所需的时间已经砍半。
“感觉怎么样,萨米,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呃——有点腰疼。”萨姆用手揉动肩膀,长时间行车显然束困着他的腰背,酸痛是正常现象。
罗德躺在后座上,彩色条纹长袜包裹的双腿耷拉在窗外,两双小跟鞋散落在地,她正在粉色和橘色之间纠结。
见萨姆在迪恩老母鸡般的追问中彻底清醒,她才找准机会开口,“啊对了——还没有恭喜你,迪恩。恶魔的契约消失,天使印记和恶魔契约的相斥问题完美解决,灼烫感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天使的印记对灵魂上的撕裂伤也很有好处——特别是当这个天使是个笨蛋的时候,他不会攫取你灵魂的吧,大概。”
灵魂对任何人、任何一方来说,都是强大的力量。
哪怕是罗德,都指望着萨姆那与她相连的契约灵魂来治愈伤势。
卡斯迪奥看上去完全没有应该使用人类灵魂的自觉,比她安全多了。
“等等,什么叫‘攫取灵魂’?天使能做这种事?”
能不能和会不会是两个问题,只要有可能,就是一种潜在威胁。
萨姆警觉起来,“还有相斥问题?灼烧还有撕裂……那都是什么意思,”他眼睛瞪圆盯着旁边的驾驶座,“迪恩?”
“比起那个,那个‘契人’才是问题,萨姆身上的印记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知是焦虑还是心虚,迪恩完全没有回应萨姆,而是透过后视镜关注着罗德。
罗德收回腿,把脚塞进了粉色的鞋里,一脸无辜相,眼神从迪恩流转到萨姆身上,“我还以为,你会更关注食用恶魔血的事呢。”
“Yeah——That too!”迪恩气势汹汹地转头,视线和萨姆相撞,几乎带出一串火花,“尤其是那个!”
没一件省心的事,谁都憋着一肚子或该说、或想问的话。
但比起迪恩身上已经了结的相斥问题和罗德相对“友好”的契人关系,萨姆那饮用恶魔血的“异食癖”才是此时最大的问题。
他身上的高烧症状一度超过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通红的皮肤勾起了迪恩最恐惧的回忆之一。
在这种情绪的推动下,迪恩迅速和罗德统一战线,把那个紧急情况下被暂时搁置的问题重新提上了日程。
萨姆抿着嘴,皱眉绷脸,发尾像是落水的小狗毛一样,失落地垂在耳边。
迪恩猛踩刹车,将Impala拐出主路,停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们必须在这里解决掉这个问题,现在、马上,一秒都不能多耽搁。
当然,找一个地方停车给腰疼的弟弟活动一下也是要事。
食用恶魔血——这是萨姆的狗狗眼都糊弄不过去的行为。迪恩对胞弟绝对称得上纵容,但他的底线也很清晰——保护萨姆。
任何人都不能踩在上面,萨姆自己也不行。
某种意义上来说,罗德和迪恩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绝对共识。
“说说看,那是谁的血?”罗德坐在车顶,粉底的鞋上系起纯白的蝴蝶结,不沾一点灰尘,“恶魔血就是要越新鲜才越好用,你喝的血应该是一天之内取得的新鲜血液,我之前的感知完全不是错觉,谁给你提供的血?”
一切都是有预谋的,就连那个装血的瓶子上都刻着咒纹,隔绝了她的感知。
普通的恶魔可不懂这么多巫术。
萨姆是罗德的契人,敢于指染他身体的一切力量和生物,都是对她的挑衅。
“一天之内?”迪恩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就烧上了眉毛,“你竟然背着我,在我眼皮子底下和恶魔私会?那下一步呢,跟恶魔私奔吗!?”
萨姆总是离开。
离开汽车旅馆、离开Impala、离开家、离开约翰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