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裴摸上了炼狱杏寿郎手上的绳结,他看得出这是一种很低劣的术式,炭治郎像个小火炉似的窝在他腿上,存在感极强,青川裴只好一只手搂住了他的腿弯不让他掉下去,一边研究那个绳结。
“原来如此。”青川裴赞叹道,“魇梦,还真是谨慎啊。”
他连着绳子一起攥住了炼狱杏寿郎的手腕,深呼吸了几下,缓缓入梦。
还是熟悉的院墙,青川裴去过炼狱杏寿郎的家,不知是不是印象太过深刻,他这次入梦又一次骑在了炎柱家的墙头上,院子里一大一小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孔同时抬起来看着他。
炼狱杏寿郎的梦里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梦境是最能显露一个人心性的地方,心怀善念又信念坚定的炼狱杏寿郎表里如一,他一直都是黑夜中点燃篝火的那个人,因此他的梦境也丝毫不见阴霾。
“嗨。”青川裴挥挥手,“忙着呢?”
面白唇红的高大青年笑吟吟地和他打招呼,炼狱杏寿郎停下指导弟弟剑术的动作,转过身来注视着青川裴。
他的确是应该认识这个人,但是莫名的,没有印象。
而且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个人绝对不会出现在白天,尤其是阳光下。
炼狱杏寿郎感觉到一阵很让人不适的气息,但不全然是来自眼前的这个人,他站直了身子对着青川裴微微点头,“请问……”
“我只是个过客,进来喝杯水。”青川裴轻盈地落地,在梦境之中,他的衣袍翻飞着变回了从前化形时穿惯了的那一身,只要见上一眼,就知并非东洋人,“恭喜你,炎柱。”
“你认识我?”炼狱杏寿郎有些奇怪,青川裴大摇大摆地坐在廊下,长腿交叠,“当然。”
青川裴仰头看着炎柱的日轮刀,“用日轮刀杀鬼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二十岁的炼狱杏寿郎已经是鬼杀队的炎柱,他所背负的所经历的一切,还有他的刀,青川裴都想知道。
炼狱杏寿郎递给他一杯水,青川裴伸手接过来,捧在手里没有喝。
“没有感觉。”他说,“保护弱小,除恶必尽,这是我的责任。”
“你知道吗,每个人类都是作为其他人的延续生活的。”青川裴探究地和他对视着,脸靠得很近,炼狱杏寿郎能感觉到,这个人竟然是没有呼吸的,他的身上带着冷意,连阳光都照不暖他的身体。
“你是作为谁的延续?”青川裴很有兴趣,“你的父亲,你的母亲,和我说说怎么样?”
“我的母亲,是个很温柔又很坚强的人。”炼狱杏寿郎不讨厌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她教导我,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弱者。”
“她一定很爱你,才能把你教的这么好。”青川裴称赞他,“人类的生命脆弱,可精神会代代相传,每个活着的人都是珍视之人的延续,感情是生死无法横断的桥梁,你的母亲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嗯。”炼狱杏寿郎慢慢地拔出了自己的日轮刀,青川裴摸了一下锋利的刀刃,掌心鲜血淋漓,他也不觉得疼,“你还有父亲和弟弟,真好……”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羡慕的羁绊,是与生俱来的,无法割舍抛弃的东西,植物化形的青川裴没有体会过有家人的感觉,但现在好像也有个让他稍稍牵挂的鬼。
“相信我很快就能欣赏到你利刃出鞘的英姿了。”
圆形的,有限的梦境空间里,地上悄然开放着成团的彼岸花,在街道上连成了一片,青川裴懒洋洋地后仰,却没有倒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而是躺在了一片花海之中。
他面前已经没有炼狱杏寿郎的影子了。
“动作很快啊。”青川裴低声道,他能感觉到熊熊烈火从被划开的梦境边界处一路烧到了梦境的中心,炼狱杏寿郎的灵魂就像黑夜里的篝火,不仅能为他人指引方向带来温暖,更是荡平邪恶的业火。
青川裴是被吵醒的,他睡着的时候头靠在了炼狱杏寿郎的肩膀上,怀里抱着炭治郎,但现在炼狱杏寿郎猛地站了起来,把青川裴甩在了一边,他的脑袋重重磕在了列车的座椅上,瞬间被弹出了梦境,好在他还记得怀里有个少年,没把炭治郎给扔出去。
青川裴抱着炭治郎稳稳地躲开到两米开外,他听到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甚至开裂的声音,那个矮个子的女孩被炎柱掐着脖子整个提了起来,炼狱杏寿郎额头青筋暴起,眼睛却还闭着。
“好强的生存本能!”青川裴赞叹,“不愧是炎柱!”
突然,青川裴的后腰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上了他的腰,撞得他站立不稳,甚至听到了自己的腰椎发出了“嘎巴”一声脆响,他毫无防备之下被重击,直直地朝着前面的炼狱杏寿郎一头栽了过去,像是被追尾的汽车发生了连锁事故一样,也撞上了炎柱,把那个快被掐死的少女给撞脱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