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考虑过去国外。傅承萍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怪你,我三番两次让你说,你都推脱。现在双方父母都见过面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件事情对她很重要。傅承萍严肃告诉对方,不说明就掰。
扭不过她,沈飞关带着傅承萍去沈家专门说明这件事。
如他预料的那样,沈家老爷子当场黑了脸,即便沈家太太没有出言反对,但她的意见又有什么用。
沈飞关自去和家里抗议,傅承萍便时常神思不属,忐忑等回音。
沈家老爷子和钟家没有什么生意往来,但有些朋友圈交集,两人言语有了些摩擦,沈老爷子回家要和沈飞关断绝关系。
沈飞关说好,沈老爷子反倒不舍得,兄妹在两头轮番劝说。
尽管困难重重,沈飞关仍旧成功了。
他等不及沈老爷出动,自己先去了钟家。
沈飞关爬到傅承萍窗外的无花果树上,身上穿得是两人第一次见面的白西装。即便好生整理了一番,奈何沈飞关兴奋过度,想要给傅承萍一个惊喜,便头脑发昏丢弃形像跑来爬树。
六月里,青色的无花果缀满枝节,如若没有暴风雨,接下来必定会是丰收。
沈飞关折了一枝,将无花果一颗一颗扔进窗台。傅承萍被落在桌上的无花果吓了一跳,转脸一看,枝叶间的阳光渗透下来,沈飞关脸上的开心明显可见,清俊未婚夫笑得如此灿烂,傅承萍心下微动,小心捡起桌上无花果扔回去。看对方被砸得嗷嗷叫,不由哈哈大笑。
“你逗我呢!根本不痛!快进来洗手!”
沈飞关苦恼看着被无花果浆液刺激发痒的手指,轻巧翻进了窗。
“幼稚!”傅承萍嗔道。
沈飞关只看着她笑。
他洗完手擦干净,看她屋里摆了一柜子的书籍,问她喜欢看哪一本。
傅承萍没好意思说最喜欢那些奇情艳史,随便挑了本正经古文给他。他便安静坐在她身边看书,待她写完收尾。
发觉沈飞关望着她,傅承萍眨了眨眼,不明道:“怎么了?”
沈飞关低下声音:“我想吻你,可以吗?”
傅承萍双颊晕红,轻轻点头,沈飞关慢慢靠近,亲在她的脸颊上。
他矜持拉住她的手,握紧又放开,长长的睫毛忽闪,闷热的呼吸吹在细白肌肤上,浓稠的情潮默默涌动。
倒惹得傅承萍有些想反过去扑倒。
追求的时候不是还敢壁咚?怎么现在反倒更害羞了?
八月十日,沈飞关接亲,傅承萍坐在喜庆的大红轿从钟家出发。
到了巷口,在众街坊邻居的目光下,被身着传统新郎服的沈飞关抱进系着大红绸带的黑色轿车,精致的红绣鞋进入车内,接亲队伍返回。
鞭炮声中,傅承萍身着嫁衣头顶盖头,与沈飞关对拜。礼成之时,宾客听见了反对的声音。
“她是我们朱家的人啊!怎么能再嫁?唉哟!老天哟!”
头脑一片嗡嗡声,傅承萍只见沈老爷子倒下去,宾客们议论纷纷指点她的模样。
等待了数日的婚礼,满心期待以后的幸福,怎么会横生枝节?
见沈飞关带着沈老爷去医院,傅承萍冷静散去宾客,叫人拿住那妇人审问。
她已经和沈飞关结拜完,算得上是沈家的媳妇。
妇人道:因丈夫朱老汉被抓坐牢,她听说沿海城市挣钱,便求到了亲戚央求带上。今日喜事,沈老爷筹办盛大,不少人过来观礼,其中包括了不少街坊和路过的百姓。
一桩巧合吗?
老妇人好处理,当初她被拐卖,老妇人冷眼旁观不算什么好人,叫人拿了送衙门。
只是……婚礼人数何其多,两家联姻出事在黎城传出去,又会有多大影响?
病床上沈家老爷指了指沈太太道:“我两知道也就罢了,那小祖宗认准了你,我们不得不答应。可现在闹得全城知晓,我沈家要认下你,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傅承萍叩了叩头,转身出了沈家大门。
不嫁就不嫁,又不是只有一个男人,傅承萍没所谓的想。
可走着走着,却鼻子发酸,越来越委屈。朱家村的过去?天知道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伤心地回想,脑子里闪过些画面。
第一世丈夫早死,她被小叔子看上,反抗时杀了对方。第二世她被拐卖,家人不容,将她送给老头当续弦,她跑到外地,即将和喜欢的人成亲,又被搅黄。
她站住脚,捂着发疼的头,听到一个声音对她说:往前走。
脑子里的画面逝去,傅承萍垂下眼,发现自己的脚上还穿着红绣鞋,没记得换。
一大清早,沈飞关在学校的围墙边找到了她,“我们私奔。”他对私奔能幸福好像胸有成竹。“我们到国外住几年十几年,到时候回来,还有谁在乎?”
“你爹娘呢?”
“我爹身体好得很,我娘也没事。”沈飞关不觉有什么担忧,“再说,还有我大哥在呢。”
他把西装脱下,内衬里塞了不少钱。钟表怀表但凡值钱的都戴上了,还有手上提的行李箱,“你看,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可以让朋友买船票,你想去哪里?法国?美国?”
傅承萍看他自信模样,不免有些意动。“我得给家里留封信……我得先回去一趟。”
话音刚落,脸颊便被沈飞关飞快亲了一口。“太好了!我真怕你不愿意。”
他那么认真,那么高兴,那么不计后果。傅承萍望了沈飞关半晌,在他眼下泪痣亲了一亲。
私奔的决定一下,行动力就变得十分果断,傅承萍在家里写好信,带上自己挣的钱,悄悄出了钟宅。
她来到了两人约定的码头,从日出等到日落。
傅承萍一直等到深夜,害怕等不到人,在离码头最近的旅馆住了一晚。是他后悔了?被沈家人发现了抓回去?还是……
这一晚,傅承萍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