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半天,除了找不到本该属于余茉莉的那支钢笔外,基本已经可以排除余茉莉的嫌疑了。
孙恂端着餐食进来,“先吃点儿吧。吃的时候你再仔细想想,那支钢笔究竟被你放到哪里去了。”
余茉莉道了声谢,接过孙恂递来的餐食。因为适才那一通折腾,余茉莉彻底没了胃口,小口小口地吃着黑面馍。粗糙的口感,每吃咽下去一口,都让余茉莉觉得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一根长满毛刺的藤蔓划过。
心里想着别的事儿,猝不及防地被噎住。余茉莉猛灌了好几口凉白开,这才把卡在喉头的馍块儿给顺了下去。
在这一瞬间,余茉莉的脑子猛然回想起一件事情来。
“不可能,怎么会是他呢?”余茉莉的眼睛一下子失了焦距,空洞洞地落在桌子上,翕动的嘴唇依旧重复着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是谁?”孙恂连忙问道。
闻声,余茉莉条件反射似地抬头,“孙警官,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余茉莉直愣愣的眼睛里就流下两行泪水来。一种被至亲至爱之人背叛伤害的痛苦让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余茉莉发现钢笔丢失后,害怕过,自责过,担心过,可就是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
孙恂虽不知道余茉莉口中所说之人究竟是谁,不过看她的反应也料到那人必然与她的关系非同小可。
孙恂默默递上纸巾,转身出门打热水去了,将屋内的空间留给余茉莉一个人。
待到孙恂打完开水回来时,余茉莉脸上的泪痕已经擦拭干净了,若不是她此刻眼睛红得像只兔子,还真叫人看不出来她方才失望地痛哭一场。
孙恂提起刚刚放下的开水壶,往案上洗过的搪瓷杯里倒了一杯热茶,又往里面丢了些金银花。乡下地方,一到夏天,田间地头就会爬上不少金银花。很多妇女都会在夏日早晨早起去山上摘金银花,然后晒干了卖钱。除了卖钱外,有的人家也会留一点儿自己喝。不过大多数人家都不舍得留这么一点,毕竟每一次与收药材的人讨价还价的单位都是以分为基础。
晒干的金银花甫一接触开水,还未开花的骨朵顿时逸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来,并不宽敞的屋子没一会儿便都是这金银花的淡香。尽管金银花开花和不开花都可入药,但很多人还是觉着没有开花的花骨朵药效更好,更能下火。是以,孙恂的母亲留给儿子的都是晒干的金银花花骨朵,香气更浓,药效也更好。
“这几天天气热,人容易上火,喝点儿凉茶败败火。”孙恂绕过桌子,将搪瓷缸子放在余茉莉手边。
“谢谢。”
孙恂摆摆手,自顾自地给自己也泡了一杯金银花茶。自打接到李天赐失踪的消息,所里的人就跟陀螺一样,转了好几日,孙恂忙得顾不上喝水,嘴巴里面都长了两个口腔溃疡。
“现在可以说说刚才的事儿了吧?”
蒸腾的水汽熏着余茉莉的红肿的眼睛,使得她那已经有些干涸的眼睛重新酸涩起来。深长地呼吸了几口气,余茉莉缓缓抬眼看着已经摆好架势准备记录的孙恂,“孙警官,我的那支钢笔是被肖金玉拿走的。”
孙恂笔尖一顿,脑袋从记录本上方抬了起来,“余老师怎么这样笃定是肖金玉拿走了你的钢笔?”
“除了他,这几天没有人进出过我的屋子。”
一开始,余茉莉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在她心里,既不认为肖金玉能够做出栽赃陷害她这种事儿,也不认为肖金玉会是杀害李天赐的凶手。她自以为经过这么多事情,已经看清楚肖金玉自私自利的本性,却未曾想到他竟然自私自利到这种地步。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肖金玉就是拿了你钢笔的人,余老师再仔细想想你的那支钢笔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或者说有没有其他人可以作证就是肖金玉拿了你的钢笔?”
余茉莉立即答道:“我的那支钢笔其实不怎么好用,墨水下得太快,写出来的字很粗,所以我不怎么用。肖金玉的那支钢笔倒是很好使,之前我想同他换,他没同意。”
当初校长将钢笔分给他们几个人,并希望他们接下来能继续好好工作。拿到钢笔没多久,余茉莉的那支钢笔就出现下水快的问题,再加上纸张吸水性好,字写得稍微小一点儿,就会洇成一团。偏偏余茉莉又是个字写得小的人,没办法,她只能渐渐不再用那支钢笔。
其实,孙恂还是打心底里怀疑肖金玉的。如今有了余茉莉的指证,总算是可以将人再次提审过来。
“余老师,你放心,我们会找肖金玉核实情况的。”
此番已经打草惊蛇,为了以防万一,孙恂和所里的老民警不顾夜色再次冲到了东寨村小学。
“谁呀?”听到敲门声后的肖金玉问了句。
“肖老师,是我,孙恂。”孙恂和跟着一起来老民警松了一口气,幸好人还在。
门内隐藏在一片漆黑中的肖金玉沉默了几秒,随即语气如常问道:“这么晚了,我已经睡下了,孙警官是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