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枣红色棉袄的大妈侧了侧脑袋向后望了眼,随即点点头,“就是她。她婆婆的娘家跟俺是一个村,俺见过她几回,错不了。”
“真晦气!好不容易坐了回车,还碰上这么个晦气的人。”
“谁说不是嘞。她那点破事儿都传到俺们村里嘞,真是丢死个人嘞。要是我,肯定现在哪儿都不敢去了,好好在家呆着嘞。但你看看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嘞,到处跑,还闹着要离婚,真是笑死个人嘞。”
“就是就是。你知道不?”
“知道啥?”
“俺还听说,在这事儿之前,也就是八\九月间,就下大雨那会儿,她一个人跑到山沟沟里呆了十来天,跟那纪老三……”
“咦……”那人发出鄙夷的声音后,继续问道,“那你说,她肚子里的娃,该不会就是纪老三的吧?”
两人同时回头看了看正睡着的毛亭月,目光落在她鼓起的肚皮上,又将头转了回来,继续小声嘀咕着,“我估摸着是。”
“我也看着像。”
闫杏听得火大,愤然起身,“胡说八道什么呢?”
前面正窃窃私语的两人被闫杏的动静吓了一跳,从座位上转脸过来,仰头看着站起来的闫杏,“跟你有啥子关系?”
“你别管跟我有没有关系,你俩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以后这样没有事实根据的话少说。”
大妈哪里被人这样怼过,当即也愤然而起,一手扶着椅靠,一手直指闫杏鼻尖,大声道:“你个小娃娃,教训起我来了。看你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起话来一点儿都没教养。”
与大妈吵架就是这般可笑,你跟她说东,她跟你说西,无论说什么,都能扯到个人道德问题上。
“哦?我没教养,您俩在背后蛐蛐别人的时候,就很有教养了?”
大妈哪里见过这样伶牙俐齿的丫头,又气又急,声音也跟着尖锐起来,“这可是你们村里的人自己说的,什么叫嚼舌根子。难道只许她偷人,就不许别人说?自己做那肮脏事儿,现在听到别人议论了,觉得难为情了,要我说,早些时候干啥去了。怕人在背后说你,还做那缺德事儿干啥?”
“谁说她偷人了,你说的?”闫杏看向其中一人,见那人眼神闪避,又转向另一人,“你说的?”
“你管谁说的,反正我们就是听着了。”
“我也不管谁说的,反正我刚才听到你说这句话了。”闫杏毫不客气地指着那人鼻尖,“如果你有她偷人的证据就拿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如果你没有,你刚刚的那番话就是诽谤,咱们可就得好好去警局里唠唠这污蔑别人的罪名了。”
大妈眼神一闪,伸手拨开闫杏指在面前的手指,“你这丫头,有啥大病吧,俺就随便说了几句话,就给我罗织这么大一个罪名……”
“别吵吵了,再吵吵,都给我下车去!”坐在前头的司机通过上方的后视镜看着几人,大声呵斥道,“这是坐车的地儿,不是叫你们吵架嘞,要想吵也得给我到了地方再吵,不然你们几个就下车去吵!”
大妈顺坡下驴,恶狠狠地往地上淬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坐下了。毛亭月扯了扯闫杏的袖子,低声道:“算了吧。”
闫杏憋着一肚子的火,瞅着前面的俩个大妈的背影就觉着心烦,便换了座位。本想着下车再同那大妈好生说道说道,谁知那大妈中途便到站了,闫杏的火气彻底没地方发泄了,哑在肚子里。
下午一点多钟,铅云淡了些,太阳终于舍得露面了。陆大钧不想与毛亭月一起来,昨天就托人给她们俩人捎了话,说是今天在办事的地方等着她俩。
吃了点儿东西,俩人问了路,就往那厢去。远远的,瞧着一个随着板车而行的背影很熟悉,但具体是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也叫不出口,便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毛亭月,问道:“毛毛姐,你看前面那人,是不是感觉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