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况被这话塞了回去,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你啊你,讲道理向来是最擅长的,朕当真是说不过你。”
谢宜瑶乘胜追击道:“阿父派的那些护卫虽然都很厉害,但他们到底都是男子,有许许多多的不方便,很容易救援不及时。”
公主第的护卫虽然也是从宿卫军中调出来的,但基本上只是守在外围,和待客的前厅,不会接近谢宜瑶所住的院子。
也是因此,若非谢宜瑶多留了个心眼,本身又会些功夫,那就是有飞鸢在,也未必能护她周全的。
这事倒也不能说是有什么纰漏,没有人能想到会有公主不止一次地遇到刺杀,而且公主第又在内城,不是什么闲杂人等能进来的。
“父皇,我听说北国的后宫宿卫就有一部分是由女兵承担的,皇后、太后出行,还有女子仪仗队呢!”
“你这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谢宜瑶义正辞严:“是从史书上看来的呀。还有汉宫中也曾有女骑兵……”
谢况又揉了揉眉头。
“你想要多少人?”
谢宜瑶还准备再多搬几条道理出来,没想到谢况这就松了口,好在她赶在下意识问一句“什么”之前,控制住了自己的嘴。
半晌,谢宜瑶若有所思道:“五十人。”
谢况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太多了。”
“也不一定是只为儿一人呀,如果行得通,以后也可在宫内采用女兵。而且考虑到需要换班,还有临时选出来的女兵资质有限……阿父,我觉得五十人不算多。”
“你说得倒是轻松,”谢况道,“若按你所说的去做,发给这些女兵的月钱就从你的食禄中扣,你可愿意?”
此时谢宜瑶脸上的表情,不用细想也是知道是很精彩的。
“那……四十人?”
阿瑶在自己面前到底还是小女孩心性,谢况在心中叹道,不过是一时兴起的胡闹罢了,根本不会考虑后果。
但一想到她刚刚又差点在生死关头上走了一次,想到那日早上听到消息时的害怕与担忧,谢况确实有些心软。
她只是想要她的安全得到保障,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何必太过苛责呢?
何况谢宜瑶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宫内的安全问题他也确实考虑过,男子哪怕是内官也会多有不便,但普通的宫婢在危险的情况下能自保就不错了,想要保护嫔御,可以说是异想天开了。
想到这里,谢况的想法有些改变,但他嘴上却还是没有完全松口:“虽说一时间也不是凑不出五十人来,但这样临时找出来的一批女子,身手未必还能比得过你……即便这样,你也一定要弄成这件事吗?”
谢宜瑶昂首道:“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呢?”
“好吧,”谢况抬了抬手,“朕就让你去做做看,五十人便五十人。只是事成与否,全看你了。若这支女兵并不能起到你所说的保卫妃主的作用,这事就得作罢,此后不许再提。”
谢况的话语里有些父亲的溺爱,又有着帝王的不容置喙。
谢宜瑶抿了抿唇,似乎选择了让步。
“儿知道了,多谢父皇。”
女兵这件事,谢宜瑶不想像养流民组私兵那样偷偷摸摸的,她偏要摆在台面上来做,光明正大地做。
就算一开始只有五十人,也好过一个人都没有。
以自己的安全去换一个谢况松口答应女兵的机会,是谢宜瑶之前就有的想法。她本来还想自导自演一个局,但是被沈蕴芳劝下来了,她觉得太过冒险。
孟二娘之举,算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谢宜瑶走出宫殿,准备回公主第。
灵鹊扶着她坐上轿辇,看四下并无外人,小声说道:“殿下,刺杀这件事,就这样止于范坚一人吗?”
早在今日谢宜瑶见到谢况之前,对范坚的处置就已经公之于众了。
谢宜瑶道:“何止一人,孟二娘也不可能有善果的。”
灵鹊垂下了头:“那倒也是。”
“对了,灵鹊,你且多让些人去查一查,看看范坚回京后都和谁有交际,着重留心和谢冲有旧的人。不必太藏着掖着,不过也要小心别打草惊蛇。”
以她的性格,无动于衷才是反常,所以也不需要遮遮掩掩。
范坚若是因为曾经和谢冲的情谊,又或是因为被无辜波及才对她有怨恨,大可以用其他方式来对付她。
何必为此下杀手呢?
甚至为此赌上了自己的命……她一个小小的公主,在别人眼里,当真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威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