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冲虽然醉了,却不至于完全丢了脑子,眼下还是孝期,他如此出格,被皇帝见着了,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于是他一把推开了怀中的爱妾,连忙行礼、叩首谢罪。
“臣冲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寒舍,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席间众人也早都被皇帝突然的到来吓得瞬时间就清醒了,纷纷行礼拜见谢况。
谢况迟迟不说“免礼”,谢冲以为他是要动怒,没想到谢况只是做了个手势,几名侍卫上前控制住了谢冲和殿中的宾客。不消片刻,先前守在王府外的兵士们也都鱼贯而入,势必要将偌大的江夏王府翻个底朝天。
谢冲觉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大脑都被醉意弄得有些钝,否则怎么会理解不了现在发生了什么。
“阿兄,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突然?”
谢况语气平淡,说的话却不客气:“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阿四,你怕朕查么?”
谢冲着实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还没弄清楚状况。
他当然怕谢况查他,所以才将那些东西都拜托给谢宜瑶处理了……现在看来,自己真有先见之明。
但是,万一谢况只是想随便挑个错处,好有理由来处罚他呢?
谢冲默不作声,谢况以为他这是默认了的意思,叹了口气,吩咐道:“押江夏王到偏殿等朕,其余人都给朕看住了,别让他们乱跑。”
“是!”
谢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谢冲愣在原地,直到两个兵士一左一右挟着他起身。
……
“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库房里目前只搜出一些财帛、米粮,还有各种奇珍异宝。王府里东西实在不少,大家还在一箱箱检查。”
“朕知道了,先继续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谢况气定神闲地坐在偏殿正中的位置,谢冲则跪坐在他面前,虽然没有镣铐制约,但屋内数名身持器械的士兵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谢冲现在清醒了不少,终于意识到谢况是在做什么,他是在怀疑他。
难道是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
虽然不知道谢况为何而来,好在他不可能查出什么。
谢冲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很快有了对策。只要他秉着“咬死不认”和“适当示弱”的原则,总会像之前的每次一样平安无事的。
谢冲知晓的信息有限,秉着说多错多的道理,他并没有主动开口,而是想办法酝酿情绪,等着待会叩头谢罪。
谢况暂且也不问谢冲话,而是让人把府上的吴长史“请”了过来,他记得这吴长史月初才出任江夏王府长史,不太可能已经和谢冲有所勾结。
“你可知最近江夏王府上有没有什么货物运进来?”
吴长史唯唯诺诺地答了:“陛下圣明……臣记得前段时间确实有一批东西送进王府,但江夏王殿下不让臣管这些,所以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你知道放在哪了吗?”
吴长史点点头。
“你带着他们去找。”说完,用眼神示意旁人吴长史带下去,随后目光投向谢冲:“阿四,吴长史说的那批货物是什么?”
“只是些从交广一带弄来的琥珀、珍珠,阿兄若不信,尽可亲眼查看。”
谢冲回答得很有底气,那批东西本来就是为了掩盖他运送兵甲的事实而特地准备的。
谢况并未立刻回答谢冲的话,只是等着方才去查的人来回话。
这段时间对谢况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归根结底,他不希望谢冲是真的想要谋反,那太让人寒心了。
其实他刚踏入江夏王府的时候,疑心就已经消了大半,虽然无礼、不孝,但这才是他熟悉的那个四弟。
四弟不可能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如今王府已经被他带来的人翻了个大半,都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或许那封密信不过是一场污蔑和挑拨离间,好在他不愿虚无缥缈地怀疑,而是选择亲自来看看。
谢况已经在想要怎么与谢冲解释眼下情况,以及要如何处置那个“告密”的人,才能弥补这道裂痕。
刚才跟着吴长史一块走的人回来了:“陛下,只是些琉璃、珊瑚,并没有什么别的。”
谢况长舒了一口气。
“朕知道了,退下吧。”
随后,谢况十分抱歉地走向谢冲,意欲将他扶起。
“抱歉,阿四,是朕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误会了你。”
谢冲的眼眶里已经憋出了几滴泪,悲伤地望着谢况:“阿兄,是谁构陷臣?”
谢况正欲回答,只见他几个亲兵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陛下,在后院找到了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