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这句骂声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南慕心神俱荡,窒息感堵在喉咙。
他倒在地上,慢慢地蜷缩了起来,陷入沉沉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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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的时候,金司还在伊尔森州,他和政府官员吃了顿饭,确认了虐待妇女儿童的量刑会在近期加重。
金司不由松了口气,想着南慕知道了这个消息一定很高兴。他忍不住想,到时南慕会不会给他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脸呢?
金司没办法知道了,因为紧接着Charles神情凝重地推门而入,在他面前播放了那个视频。
视频标题:金氏家族当家主母的悲惨童年。
“……”
金司紧赶慢赶,用了最快的速度回到家,却也花了五个小时。
时间与距离,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可解的命题。
医生从房间里出来,只摇了摇头。
金司的喉间梗塞,匆匆走进了房间。
南慕平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他睡得很不安稳,眉心紧皱,不时因为梦魇而有所触动。
南慕梦见了小时候。
雨滴从屋檐滑落,一下一下地砸在墙角的铁桶上。
铁桶生了锈,于是那道声音变得沉闷,然而却是南慕在地下室时唯一能听到的、外界的生机。
他想逃走……他想逃走……
等他赚够钱了,一定要让全家都摆脱那个男人的阴影。
他跟妈妈约好了要一起逃走,他收拾好行李,在车站等啊等,等到天黑,只等来了凶神恶煞满脸狰狞的父亲。
——妈妈欺骗了他,他走不了了。
南慕痛苦地痉挛了一下,金司什么都做不了,在这一刻发觉了自己的无能,他只能抱着南慕,死死抱着不放松。
南慕是冷的,但金司是热的,活人的那种热。哪怕再不正常,也是活的。
胸膛紧贴在一起,仿佛就能汲取对方的体温。
转瞬间小南慕的手脚变长了,也就迎来了他的十八岁。
那一年他和金司遇上,开始了一段不正常的关系。
洗手间里混乱一片。
“呵呃……啊啊……”嘶哑的低鸣,如濒临死亡的兽类。
那时金司低头吻他的唇角。
是朱砂痣还是蚊子血,只有当事人知道。
现实中金司贴着南慕的脸颊,只尝到了一嘴的咸腥,南慕压抑着哭腔。“金司…金司…我求你了,停下来吧……”
他到底在求谁呢……求小时候的自己快点死掉吧,求阮忍冬在怀孕的时候流产吧……他不想出生!一点都不想!
为什么不能死啊……
金司仿佛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心脏一痛。他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南慕的后背,艰涩开口:“好,我停下……我们不做了、不做了……”
南慕其实从来都不喜欢这种亲密的接触,金司到现在才知道。
南慕仍旧紧闭双眼,也许根本没听到现实中的金司说了什么,他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因为离得很近,即便很小声,金司也还是听见了南慕的那句低语。
他说:“我好痛啊。”
说完这句,南慕猛地偏头吐出了一大口血,黑中带红。
血染湿了金司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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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慕再度睁眼,是在三天后。
阳光浅浅地透过窗户,打在床尾,米白色的床单透着一层光晕,空气中散发出香水百合淡雅的味道,一派温馨的气息。
起初南慕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一动不动地看着虚空,过了一会,指尖才蜷缩了一下。
病房里开着暖气,并不冷,但南慕的手脚仍旧是冰凉的。
他的掌心被另一只温暖的大手握紧了。
南慕的视线慢慢地落在旁边。
金司不知道几天没合眼了,眼球爬上了血丝,看到他醒来,重重地松了口气,肩背松懈下去。
那一刻金司竟然感觉到鼻尖一酸。
他小心地扶着南慕坐了起来,在南慕背后垫了枕头,然后轻声问:“你想喝水吗?”
南慕恹恹地点了点头。
金司喂他喝完半杯温水,南慕又有些昏昏欲睡,不过没有真的睡着。
在金司探身给他掖被角的时候,南慕忽然开口:“她呢?”
金司顿了顿,才道:“现在在精神病院。”
不止阮忍冬,南木也在事发当天被秘密关进了精神病院。
“我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