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杜雨晨躺在台子上忍不住发抖,只是盖着被子,掩盖住了她细微的动作。
手上沁出了汗水,那上面仿佛带着他的余温。
想着他的话,她两手交叠在腹前,尽量做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医生、护士还有麻醉师正在做术前的准备工作,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上几句,试图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护士替她量血压,同时说上几句。“小姑娘,你是哪里人啊?皮肤这么好,是不是江南水乡来的?”
“嗯,从南方一个二三线城市来的,在这边上学。”
“那你爸妈都不在吗?”
“不在,老师送我来的。”杜雨晨轻轻摇摇头,头上帽子掉了,那护士帮她戴好,把头发都塞了进去。
“真是个可怜孩子。”
麻醉师抽好了药,也探出个脑袋来,“那你联系了家里没有,你做完手术也要住院的。估计家里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心疼死的。”
杜雨晨闻言,咬咬唇,不说话。
几个人闲聊着,随后随着一阵洪亮的声音,一个中间男人走进手术室,话题戛然而止。
胡主任来了,手术开始了。
随后只见麻师拿了个面罩出现在她的头顶,随后将面罩盖在她的脸上。“吸会氧气,一会我给你上药了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也不会有痛苦的记忆。”
杜雨晨听着他的话,就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会倒。随后她看见无影灯出现在了头顶,在最后意识丧失的那刻,眼前一闪而过的竟是李柏崇的脸。
杜雨晨听见一阵嘈杂的声音,身体能感受到床在推动过程中的颠簸。她头脑逐渐清醒,试图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是那么沉重。她只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只看见李柏崇只穿了毛衣,一手正扶着转运车的护栏。
回到病房,要过床,把病人从平车上搬回床上。
“家属,别愣着,快来搬运病人。”护士拿来了监护仪在床边的柜子上放好,招呼李柏崇。
“额,这个,我不太方便。”李柏崇尴尬的摆摆手。
杜雨晨意思也清醒了些,她知道,自己没有穿文胸和内裤,手术室的衣服松松垮垮,李柏崇顾忌男女有别。
“我,我自己可以。”她艰难地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还使不上劲,尽力地挣扎只是换来平车晃了一下。
“干什么?你刚做完手术,别乱动,一会伤口裂开了。还有你,这家属怎么这么不配合。”护士表示不满。
李柏崇也很无奈,杜雨晨觉得很丢人,场面一度很尴尬。
“杜雨晨在哪个房间?”随着一个比较尖锐的女声,李柏崇总算是看到了希望,赶紧招呼,“杨老师,这里?”她是机械专业的英语老师,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教务处的女老师。
她们来得及时,李柏崇赶紧回避,总算是避免了一场尴尬。
一个下午,在麻药的作用下,杜雨晨都还是昏昏沉沉。
等到她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病房的灯亮着。杜雨晨睁开眼,打量着周围。
“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李柏崇的脸出现在眼前,而那两个女老师已经不见了。
杜雨晨诧异。
李柏崇看懂了她的疑惑,“杨老师和陈老师,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就先回去了,吴主任也刚走。反正我一个人在家没什么事,就想着再待一会。你妈妈我已经打电话联系过了,因为那边天气不好,飞机晚点,不知道几点能到。我知道我一个大男人在这不太方便,不过我联系了一个护工阿姨,她现在吃饭去了,马上就回来。你把室友或者小姐妹的号码给我,我帮你联系。”他说着,时不时看一眼盐水。
杜雨晨听着,忍不住眼里又蓄了泪水。
李柏崇拿纸巾帮她擦眼泪,“怎么又哭了,是麻药退了伤口开始疼了吗?疼得厉害吗?疼得厉害我就找值班医生帮你开止痛药。”
“还好。”她动了动已经干裂的唇,她只是从来没被人这么关心过。虽然切口隐隐作痛,但此刻她却觉得幸福来得那么突然,那么不真实。“谢谢!”
室友们都是外地人,也是好不容易抢到了一张回家的火车票,杜雨晨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她们。而宁湘怡明天还有一门考试,她也不想打扰她。至于湘婷,怕她来了也是伤心难过掉眼泪而已。思来想去,杜雨晨只是回了句:“有阿姨在就够了,老师您回去吧。”虽然有些舍不得,也不能让他一直陪着自己。
见李柏崇一脸不放心,又补充道:“我妈妈会来的。”
“好,那我陪你等到你妈妈过来。”
“不用了,那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见杜雨晨嘴唇干得发白,他拿过来准备好的棉签棒,蘸了水,在她唇上轻轻地洇。“你还在禁食,现在什么都吃不了,只能输液,谁也不能喝。嘴干了跟我说,我帮你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