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道友看着不声不响,说话倒是厉害。”一边的令银竹突然出声道,“这要是权衡利弊,当然应该给漓涣岛一个面子,可我怎么记得,死去的四个管事当中,还有一人出身谢家,谢家虽然没有参加大典,但之后必然过问此事。”
“别家也就算了,谢家腰缠万贯,金玉满堂,手中的灵石矿脉连起来,几乎能将整个灵居界东西贯通。这样的豪族无缘无故被杀了一个管事,比起云道友口中的补偿,谢家说不定更愿意拿人命出一口气呢。”令银竹歪在座椅里,不疾不徐地说道,他脸上带着笑意,但说出口的话却异常尖锐。
“令少主此话有理。比起财物,世家的颜面的确更加重要。那我换个说法。”云姓修士点点头,话锋一转。
“此人我漓涣岛一定要保,若有不服者,可上前一战。”
此话一出,会场中顿时一静。
谁都没想到,说话客客气气的青年修士,居然张口就要以力压人。
他是什么人,居然敢当着众多世家与圣地的面,说出此等狂言。
“哈哈,”东宫烆冷笑一声,“你胆子不小。”
刹那间,一股庞大的威压自东宫烆的身躯爆发,向周围扩散,如同席卷大地的狂风,顿时将整个会场完全笼罩。
所有燃烧着的篝火在灵力的激荡下同时熄灭,连巨石构筑的高墙都在隐隐颤动,发出隆隆的声响,碎石不断下落,仿佛即将倾倒。
西侧看台上的修士还好,他们境界高深,只是心中一惊便很快在威压中稳住了身形。
两侧看台上的散修就没那么好过了,他们之中的最强者不过灵宝境的修为,在东宫烆肆无忌惮的灵力之下,一个个都像是身上压了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修为不足者,甚至会七窍出血,当场晕厥。
原本隆重的大典场面变得一片混乱,哀嚎声不绝于耳。
谢盈眼看着自己身侧的一名修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面色复杂地再一次问卞荆:“你没事吧?”
卞荆:“……我看着像是有事吗?你为什么要问两遍。”
“……我就是想知道,稍弱一些的灵台境都面露痛苦。你一个灵窍境是怎么做到神色如常的。”
灵窍境怎么了,灵窍境眼下就必须满地打滚吗?
卞荆提起一口气想要说话,但又实在无话可说,只能岔开话题:“还是看看那个漓涣岛弟子会如何应对吧。”
“他?放心吧,东宫烆还杀不了他。”谢盈拍了拍卞荆的肩,用探究的眼神看了云姓修士一眼。
“你认得他?”
“不认得。”
“那你怎么……”
“东宫烆的境界天下皆知,那人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有几分把握。总不可能上赶着送死。我看你就是太担心朝雨姑娘,已经乱了方寸。”谢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任何一个人见到朝雨此刻的狼狈,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比起侧面看台上的散修,朝雨离东宫烆的位置太近了,几乎在对方气势爆发的一瞬间,便被庞大的灵力推了出去,狠狠砸在会场的高墙之上。
重击之下,她面色一片惨白,要不是云姓修士及时在她身上补了一道防护术法,怕是此刻已经失去了意识。
看着周围一片狼藉,东宫烆还没有收手的意思,御门门主廉琅无可奈何地哀叹一声。他背过身,对着一直站在后方的弟子萧行说道:“你去安排人,先把两侧看台的散修送出会场吧。今日之事,恐怕无法善了。”
萧行一惊,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可是师尊,御兽大典该怎么办?这可是门中的盛会,不能劝一劝吗?”
廉琅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落寞的神色,用只有萧行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默许露凝对东宫家修士动手的时候,就该多想一想御兽大典。”
闻言,萧行的冷汗一下就浸透了后背,他没想到师尊居然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你们不愿御门受东宫家掌控,更不想让净尘白鹤落入他们之手。但以此种手段达成目的,路只会越走越偏。你是御门未来的门主,做事不可如此狭隘。”
“师尊教训的是。我马上去安排。”萧行也不辩解,更不敢嘴硬,他低头应下就准备离开,却被廉琅按住臂膀。
“别急,我还没说完。”廉琅回头看了一眼仍在僵持的东宫烆与云姓修士二人,说道,“日后看好你师妹,不能再让她如此肆意妄为了。”
萧行一愣,师尊这话的意思,怎么听起来这么……古怪?
“去吧。”廉琅摆摆手,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是。”虽然心有疑虑,但萧行还是镇定地离开了西侧看台,安排数十名御门弟子,将会场中的人尽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