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其实是一艘施加了术法的双层画舫,隔间门对着门,中间是一条窄窄的走廊。
不少修士堵着走廊,吵吵嚷嚷的,姜眠昙几人只能站在外围。
姬九叙借着出众的身高优势,看清了里面的状况。
“妙音阁的常玉师姐怕各位无聊,来给咱们舞曲助兴啦,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一个稚童甩着拂尘,项上挂着长命金锁,不是他的四师兄姜山宝,还能是谁?
姜山宝笑眯眯地端着碗,可在场的修士谁也不敢哗然打赏。
妙音阁的一个女修头上贴着闭言符,羞愤得脸皮涨红,却受制于缠绕四肢的傀儡丝,动弹不得。
一袭红色长裙的照霜面上覆着红纱,只用一根木簪束发,声音清凌凌的,“小姑娘家家的,活得跟怨妇似的,不是说我用狐媚手段勾引柳无忧吗,我教你,你倒是跳啊!”
“要笑,哭丧着脸给谁看?跳不好的话怎么见你的无忧哥哥?”照霜将女修的手臂往上抬。
姬九叙顺着那些闪着寒光的傀儡丝看去,半掩的隔间里,玄衣男子的手搭在轮椅扶手上,缠着傀儡丝的手指苍白消瘦。
显然里面坐着的,是他的二师兄封无疆。
燕京拨开人群,沉声道:“山宝,别闹了。”
姜山宝收起破碗,惊喜地跑过来,过于宽大的道袍拖到地上,“师尊!大师兄!”
姬九叙接收到的记忆并不完整,只知道多年前姜山宝便是这么高,如今还是未曾长高。
“谁在飞舟上闹事?”万剑宗的修士听见动静赶来。
因着万剑宗在修真界的地位,一般修士不敢造次,姬九叙没看到熟面孔,但几人气势凛然,想来修为不低。
“飞舟上不许斗法,立刻放了她。”剑修们厉声呵斥。
姜山宝扬了一下拂尘,“贫道可以放人,但她要立誓,今后不许诬陷我师姐的名声。”
剑修厉声:“我懒得管你们之间的口舌官司,想比试等下了飞舟,随你们去。”
姜山宝气愤地扯扯姜眠昙的狐裘,手里忍不住拿出来一张符纸。
姜眠昙温和地摸摸姜山宝的脑袋,拂袖将闭言符揭了。
“妙音阁的?那便是了。”姜眠昙托着手炉上前,“音修是该懂些舞技,照霜传你技艺,拜师吧。”
一阵沉默。
姜眠昙又问:“怎么?不愿意?”
女修气不过,“我与她无冤无仇,只是说了几句闲话,她竟如此刁蛮!我的手腕都被割破了!”
“看来是不愿道歉,那只好下飞舟切磋了。”姜眠昙话音刚落,束缚女修的傀儡丝牵引着她们朝着飞舟入口走去。
姬九叙清楚听见周围的修士都在指指点点。
“朝露宗的人真是霸道,睚眦必报。”
“脾气古怪着呢,跟魔物打交道多了,都会变成这样吗?”
“我听说过之前包庇他们的慧空方丈闭关了,这次主持心魔鉴的是方丈的关门弟子,也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
姜眠昙走到姬九叙身边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朝外走去。
姬九叙却是想到那夜的深山,姜眠昙一符斩凶兽时也是云淡风轻,甚至是不声不响的。
她的确与魔物待久了。
久到不辨荣辱,亦不懂积毁销骨,众口铄金。
姜山宝推着封无疆的轮椅,经过姬九叙身边时慢了一会,才别扭喊道:“呆子师弟,快点跟上。”
顿时有不少或明或暗的目光打量衣着朴素的持剑少年。
谁都知道朝露宗全是怪人,这位新露面的也不知什么路数。
姬九叙转身跟上,却是拽住了封无疆的轮椅扶手,“且慢。”
姜山宝炸毛,“呆子,你想干嘛?”
姬九叙衣着普通,却面容清俊,眼神温润,周身自带清肃之气。
女修诧异看向他,愤怒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