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夺了父亲的战功,还与谢呈一起踩着父亲的尸骨登上这护国将军的位置。想到这里,宋鸣玉握紧了手。陈晏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他大卸八块。而当初,最忌惮宋家的并非皇帝与谢家,而是太后李琰。这些年来,曾一同对宋家落井下石的人,她已经里里外外清了个干净。但谢呈,陈晏与李琰却是难啃的骨头。
如今陈晏与李琰愈发猖狂,贪墨兼并土地,更是想要将手伸向皇位。宋鸣玉并非是想要替皇帝守住位置,相反,她的目的是要毁了整个宸朝。只是,在那之前,她绝不会让这些人得偿所愿。她要一点一点毁掉他们所有,再将他们剥筋削骨。全部,溺死在粪池。
宋鸣玉慵懒地卧在坐塌上,纤指拈起黑子落在左侧一格,懒洋洋道:“这有两杯酒,一杯里面是解药,另一杯里面是鹤顶红。谢指挥使,请。”
谢淮安眸光如刀,但还是应了他的话,拾起白子与她对弈。虽说阉人本就算不上男人,但他觉得“扶礼”就像个女子般,罢了....不去想这些。宋鸣玉下棋的速度极快,攻势迅疾,棋子相呼应,逐渐形成包围之势。
谢淮安同样不示弱,虽然占据的角要少得多,但每一步棋都凛冽极了,硬生生突破了宋鸣玉的包围。她眉梢微挑,谢淮安也在此时拿起那杯浊酒一饮而尽。宋鸣玉淡淡开口:“还以为谢指挥使会选择那杯清酒。”
谢淮安冷嗤一声,又将那杯清酒也饮下。两杯酒都很烈,他咳嗽几声,酒液顺着唇角滑下,像画笔般描摹着他微抬的颈线。他双颊泛红,举着酒杯的手翻腕,将残留酒液倒在棋盘上又挑衅似的抬一抬,落在棋盘上的酒液很快便洇开。
宋鸣玉缄默了须臾,她哼笑一声,用指腹沾上一点酒液含入口中复道:“谢指挥使明察秋毫,既如此,咱家也不会食言。”
谢淮安道:“你怎知我就一定会与你做交易。”
宋鸣玉含笑道:“谢指挥使一定会对此乐见其成。”
棋局已死,不分伯仲。
宋鸣玉见状便指着棋子道:“只有棋盘,才是非黑即白的。我猜,谢指挥使并不打算将重心放在私铸铜钱的案子上,同样,也不想立刻与东厂交锋。皇位岌岌可危,陈李独大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咱们皆是仰仗天子鼻息的人,但你与我的区别在于,你是清流一派,为皇帝,更为社稷。咱家还是盼着陛下身体康健点,让咱家能安享晚年。既如此,何不与我联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况且,除了咱家,你也没得选。”
说罢,宋鸣玉将解药瓶扔给谢淮安。
赤色的药丸入口即化,苦的他微微蹙眉。宋鸣玉好心地给谢淮安倒了一盏茶,谢淮安并没有饮茶,“扶礼,你未免太高看自己。”
谢淮安的拒绝在宋鸣玉的预料之中,她挥着扇悠然自得道:“也是,毕竟谢指挥使可是世家公子里的佼佼者,自然是不屑与阉人.....”
“闭嘴。”
“又或者,谢指挥使虽与令尊不和,却也不能拿家族来成全忠义,百善孝为先嘛。”宋鸣玉语调轻扬,明明是普通的话语,听起来却讥讽极了。谢淮安瞪视着宋鸣玉,而她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实在是叫人火大。
宋鸣玉继续煽风点火道:“真可惜,若是谢指挥使与令尊一同驰骋沙场,估计也不用住在那么个破落院子里了。”
谢淮安叹息地吐露:“扶礼,口下留情。”
宋鸣玉扇子叩桌轻响:“既如此,中秋宴后,便有劳指挥使,同我一起去趟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