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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霁接下了朝台山祭祀的一切事宜,自那以后,原本庄严冷清的浮屠塔内来来往往间全是朝廷的官员。
他们多数没有资格直面大襄国师圣颜,只能和浮屠塔内的侍官交流。当平关又一次抱着公文登上浮屠塔塔顶时,便看到了斜倚在玉榻上的时霁。
不用面见外人,时霁不着华袍,一身素色。明珠嵌于塔顶,印在其上的阳光经其投在时霁的身上,为他周身镀了层缥缈的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
时霁此刻的双眼上照常系了一段白绸,小小的燕闻屿坐在塌边,把头倚靠在时霁的膝盖处,枕着他的腿,正在小声诵读文书。
平关自觉行动间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可时霁还是敏锐地抬起头,若有所感的向她的方向看去。二人中双目可视的燕闻屿却未曾有丝毫反应,口中不停道:“朝台山祭祀之事,乃国之大典,关乎社稷安宁,祖宗之德泽绵长,其重莫大焉。凡参与其间者,其服饰皆应遵循古制,彰显尊卑有序,品阶分明之礼。
“臣闻尚宫局已精心绘制祭祀礼服之样图,图案典雅,制式合度,既承古韵,又寓新意,实为不可多得之佳作。此事万重,非但关乎皇家颜面,更系乎礼制之严谨,可昭显我朝之威仪,敬事神明,祈福万民。故将此样图呈于国师大人御览……”
燕闻屿读到一半,放下手中奏书:“亚父?”
时霁摸了摸他的头,随后转向平关,问:“何事?”
平关低首恭敬行礼,解释:“国师,工部张大人来访。”
时霁顿了顿,又问:“可是为了朝台山祭台一事?”
“正是,”平关回答“工部已绘出祭台草样,等待国师大人的查验。”
时霁淡声问:“工部的人可还在?”
平关:“张大人正守在塔底,听候国师您的吩咐。”
时霁从榻上起身:“既如此,让他们入浮屠吧。”
闻言,平关眼神中流露出微微差异。
近段时间以来,大大小小无数官员想要拜见国师,就连如今的百官之首林相都曾亲送过拜帖,可工部的张大人却是唯一得入浮屠塔之人。
平关虽然心有疑惑,却并不多问,低头称了句“是”。
眼看时霁离开,燕闻屿也站直身体准备离开塔顶。时霁却忽然回身,冲着他安抚一笑,道:“你眼下尚未易容,不必与我同去。”
燕闻屿这次没有一定要粘着时霁,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好。”
几息间,开阔的浮屠塔塔顶瞬间只剩下燕闻屿一人。他泰然自若地躺到时霁躺过的位置上,气定神闲地开始翻阅起方才还未诵读完的奏书。
距离齐樾因为朝台山祭祀一事造访浮屠塔已经过去了一月之久,诸事逐一敲定,0113越来越看不清事情的走向了。
时部长下派受罚,每个世界都没有记忆,经历不同性格不同,所以处事方法也不同。
但0113印象中的燕部长却不是愿意忍气吞声的性格。
朝台山祭祀,无论届时守在齐樾身边的人究竟是燕闻屿亦或者是时霁,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
难道燕部长真的愿意让他和时部长亲自为齐樾登基的“名正言顺”做锦上添花的配装?
0113觉得不可能。
眼下看着燕闻屿怡然的姿态,他再也抑制不准心中的好奇,问:“燕部长,朝台山祭祀的事,您到底有什么打算?”
燕闻屿扬了扬眉:“我?”
0113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啊是啊。”
燕闻屿轻轻一笑:“我没有打算。”
0113懵懵道:“啊?”
燕闻屿的视线落在手中的文书上,目光扫过上面的样衣,看着礼部官员一字一句精心的备注,笑着道:“你应该问的是阿霁他有什么打算。”
0113彻底听不懂了:“时部长?”
燕闻屿没有继续解释,反问道:“0113,现在朝台山祭祀的具体时间还没有定下来,你猜猜看会是哪一天?”
这和时间有什么关系吗?
0113心中疑惑,思来想去只能支支吾吾地吐出几个字:“我,我不知道啊……”
燕闻屿笑着道:“我猜那天是八月十九。”
0113好奇追问:“八月十九?为什么?”
面对0113接二连三的追问,燕闻屿不再解惑。他笑着丢下奏书,支起小臂将头枕了上去。日光暖洋洋地撒在身上,燕闻屿在心里默想道:“到时候就知道了,你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