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生孑然,未曾嫁娶,是忠臣、重臣也是谏臣,更是孤臣。后来,司马伶几乎将司马氏族玩的断子绝孙,如果不是她能将这个家族死死压住,绝对会被狠狠反扑一口。
她和昭阳二人真是我手底下的绝代双骄,光拿智谋来说,昭阳这憨货就胜过朝中大部分人了,不过她总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懒得动脑子罢了。
谢灵仙坐在铜镜前,被服侍着摆弄长发,我将宫女遣退,坐在了她身边,谢灵仙见我殷勤,微微歪着头道:“怎么,明个陛下下旨,殿下今个高兴,便要原谅臣啦?”
我呵了一声,下意识反驳她:“你想得美。”
这人真是的,我再怎么生气又能怎么样,又不会把她给赶出去,无非是打打砸砸罢了,过后还要被她清点库房时,吐槽两句浪费,难道我这个做公主的还不能生两天闷气了。
谢灵仙看着镜子里我赌气地别过头,又拿额头蹭了蹭我,靠在我怀中细声道:“殿下,臣有些累了。”
我将她锁在怀中,片刻温存,她身上有种湿润的莲香,仿佛置身于雨后莲池,云翳将烈日遮住,莲瓣上都是软绵水汽,我呢喃道:“要是陛下知道我们如此,定会先把你杀了,再把我杀了的。”
谢灵仙点点我的额头,无奈道:“殿下,虽说这般讲有些大不敬了,可是您就不能忍忍么,您总不能拿着到手的位子冒险吧。”
我猛地抽了手,冷哼一声兀自躺在榻上了,谢灵仙摇头,轻叹一声,见我没有挪位置的想法,才道:“殿下,您该走了,去另一边房间。”
我哎呦一声,见她确实没有挽留的意思,又从床榻上起身,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房间,等到了月上柳梢头,我又悄摸地溜了进来。
区区一个老皇帝,还能挡住我不成。
但没过多久,我发现我这话就说早了。
趁着正朔这天,西戎送了几个美人到宫中,因为路途遥远,等这事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那三个娇滴滴的美人就已经在长安等着了,我指着以为立了功就美滋滋得礼部侍郎破口大骂,这人是什么猪头吗?现在这境况,是皇帝能享用美色,还是我能在太极殿偏殿和她们亲热。
结果侍郎结结巴巴半天,说是陛下已经知道了,让人把美人送太极殿了。
我拿手搓了搓脸,让侍郎赶紧走。
这,闹了半天,怎么又感觉回到了前几年皇帝给我送男人的时候,可这次却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我就故意不在侍奉时提到这事,打算暗暗把人处理了。
可是皇帝却对我耳提面命:“孤知道你不喜欢男人,就算宠幸女人倒也罢辽,但唯独有两点,你得有自己的子嗣,也不可专宠一人。”
我已经不是少时,那么冲动,那么悲愤了,我安安静静地跪在床畔,听了皇帝的话,我又反问他:“父皇,您也是这么看待母后的吗?”
所以既不专宠她,也和别的女人生了一堆孩子。
皇帝语气平静地让我滚出去。
我在殿外吹了会儿风,回到偏殿的时候,本以为会头疼一阵子,结果谢灵仙坐在殿中,那三个女人挤在一块跪着,一人拿着一本书,面露苦涩。这是在让女宠读诗文?我半只脚都踏进去了,忽然又有些犹豫。
结果她们看到我全都扑了过来,被云女拦在我跟前。
我拉着谢灵仙的手,正经道:“这些人交给你了,嗯,就这么办吧。”
谢灵仙:“……”
夜半子时,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些女宠领了旨意说什么也要守着我,可是没有谢灵仙,我本睡不着觉,便有偷偷翻窗出去,摸到谢灵仙窗前敲了敲。
结果谢灵仙还没给我开窗。
一扭头,我看到了有个金发女人睁大眼睛看着我,嘴巴大的都快塞进去鸡蛋了,我挠挠额角,啧了一声,谢灵仙为我开窗,还瞥了眼被震惊在原地的舞姬。
我从善如流道:“过阵子有傩戏班的进京,他们从漠北而来,等明年开春,在陛下寿宴上,让他们向天地祈福。”
谢灵仙点头,说了声好。
她让我早点睡吧,别再忧心朝政了,说完便合上了窗户,我弹了弹衣袖,路过那慌张的西戎女人,才冷声道:“别出去乱说,要不然仔细你这条命。”
她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抱臂,悠然从寝殿正门走了进去。在那一瞬间,我确实起了杀心,可是皇帝还活着,我现在杀人,着实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