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乏善可陈的生活,倒是和我有些相似,只是这真病,还是她借此避世静养,还有待考究。
这个人看起来毫无野心可言,但事实往往不是人们用眼睛看到的那样。
我们是一类人,甚至相似的经历。
我很确信这点。
若我是她,真要图个父慈子孝,这面子在外,那必定要把里子闹翻天,若是能给那老畜生留半条命算我萧蕴仁慈。
而她屈居我身下,又何尝不是把自己做了棋子,毫不怜惜地掷于棋盘之上。
我留住了她,她亦不用困在相夫教子中,似乎是两全其美,但我们都对彼此没什么仁慈。
可我们未曾拜过天地高堂,只是做些鸳鸯交颈的戏码,又何谈什么仁慈。
谢灵仙趁我沉思时已经把药喝完。
她微微蹙眉,连糖块都不用含,便又面不改色与我交谈,想来已是习以为常。
我幼时也不是全然无病痛的,但那时我母后还在,兄长也不像现在这般忙碌,我但凡有些痛处,母后便会日夜守在我身边,兄长只要了了课业也会来明烛殿,一口一个小青罗。
如今不也是对着空荡的明烛殿习以为常了。
汤药将她额头逼出一层寒意,谢灵仙柔弱无骨般倚在榻上,我将她手里的丝帕抽出来,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意,我背后的发髻都落在了她怀中,谢灵仙拿手指勾着我的发丝,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问她:“笑什么,难道是因为本宫太体贴了。”
谢灵仙弯弯手,让我凑近些。
我不明就里,但还是靠了过去,谢灵仙圈住我的肩膀,生怕我跑了似的,非常主动地亲了上来,在她的舌尖抵住我的上唇时,我还有些欣喜地握住她的腰,可紧接着一股苦到像是把新鲜的草药汁都倒进嘴里的味道弥漫开来。
竟是打得这主意。
我咬住她的舌尖,犹如在棋盘上黑子蚕食白子一样,毫不留情地进攻,谢灵仙克制住从喉咙传出的娇声,双手用力抓着我的衣服,等我松开时,谢灵仙已经晕了头,无力地靠在我身上,脸颊上都是病态的红晕。
她将额头薄薄一层香汗都蹭到了我的侧脸上,气若游丝道:“殿下,现在想反悔,还来得及。”
我用一只手捧着她的脸,让她转过头看我。反悔?我确实有些后悔,未曾早些把她接过来,或许这就是时机未到吧。毕竟若是她不想,旁人把她弄烦了,玉石俱焚这种事,她也能干得出来。
我道:“一日是我的人,生生世世是我的人,不该反悔的是你。”
谢灵仙轻咳两声,眼波流转,却又不看我了。
她道:“殿下,我累了。”
我胡乱将衣服扯下来,从后背拥着谢灵仙,“快好起来吧,本宫带你跑马去。”
药劲儿上来,谢灵仙意识昏沉,身体也松软了,我心想这时候的她,还挺乖的,平日清醒的时候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或许是为了防着我在她病中胡作非为,她比医官预想中好的还要快。
谢灵仙主动向云女讨教如何贴身服侍我,她这人又勤快的很,有时云女在殿外做活儿,她就巴巴跟在云女后头,听云女讲一些近侍需要上心的事。
云女比我大上几岁,自幼在母后殿里长大,她无父无母,母后算作云女养母都说的过去,后来没过几年母后崩世,她就跟着我来明烛殿,故而通晓我的脾性。
她知道我多在意这位谢姑娘,也十分尽心尽力教导,谢灵仙听得认真,我便在殿中,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看着她们。起先我还对谢灵仙说:“反正服侍本宫,只要多与本宫待着不就成了,怎得还要去六尚局学。”
我这话颇有些胡搅蛮缠,谢灵仙听时摇头,说道:“殿下虽确实了解自己,可是把人伺候舒服,却和运筹帷幄不同,殿下难道将自己那些习惯癖好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不服气道:“你虽然生疏,但是我却也舒……”
谢灵仙把我的嘴捂住,止住了我说那些荤话,云女在一旁,低头捂着嘴闷笑。
定是这些侍从们在,她觉得害羞。
我懂,我都懂。
谢灵仙借着我要忙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借口将我推回殿里,我只好开着窗户瞧她了,只是时间一长,殿中被秋风灌得冷极了,她进了正殿,眉头都拧了起来,还以为炭火不够。
我一时语塞,也用虎头蛇尾的借口糊弄过去,这才相安无事地让她好好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