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兵荒马乱暂且按下不表,温卿尘此刻正用尽全力去抵抗青鸿剑剑身上残余的剑意。
拔剑是一件需要一气呵成的事。自他的指尖触碰到剑身那一刻起,他就被剑冢的法则拉入到青鸿剑的试炼中。
因此,他根本无暇应对仍旧潜藏的危机。
剑冢上空的乌云并未退散,残余的剑意被最后一丝阵法之力凝聚在一起,一道淡淡的虚影在半空中成型,剑尖直指法阵中央那道绿色身影。
温卿尘抽空瞟了一眼,更是将全身心都投入到拔剑一事中——争取在那剑落下之前,拔剑逃走。
半空中的虚影转眼便落到了距离温卿尘三丈远的位置,再有一息便会刺入识海。
而就在这样危急的时刻,一道月白色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一击斩断了这最后一剑。
“温卿尘,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云仝伯的语气里有毫不掩藏的怒意。
温卿尘拔剑的动作一顿,倏然转身。
他被骂也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来人,眼眶湿润,眼见着就要落下泪来。
往日素净的小脸上沾满了灰尘,用灵力粗粗治愈的伤口泛着红,整个人都在微微发着抖,看着可怜极了。
“别怕。”云仝伯抬手笨拙的拂去他脸上的灰尘。
温热滚烫的液体绕过他的指尖,滑落至下颌。
灼人的温度好似能直接烫进人心里。
温卿尘其实没想哭的,但就是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
他明明在郑家那次都没哭的,一定是最近过得太平顺了,也可能是云仝伯最近对他太好了,他开始放肆了。
温卿尘想再放肆点。
他随心所动,飞扑进云仝伯怀中。
男人猝不及防被他扑倒,他们竟然就这么从祭剑台上掉了下去。
剑冢由无数个形制相同的祭剑台组成——哪怕是作为阵眼锁住魔剑而存在的祭剑台亦是相同的。
祭剑台有三级台阶,他们这里也是,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的地势比旁的地方高出一截,四周散落着被剑阵削断的锁链。由于剑阵里剑招密集,陨铁被劈得稀碎,如非是来过的人很难将这一处祭剑台与别的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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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此刻就是从祭剑台一路滚进了陨铁碎堆里。
云仝伯嘶了一声。
温卿尘意识到自己很可能闯祸了。
他吸了吸鼻子,挣扎着就要起身。
云仝伯却抬手将他拽了回去。
温卿尘不解地看向男人,但他心中的疑惑很快便释然了——因为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脚步声。
原来如此。
与温卿尘的释然不同,云仝伯的神色在他不曾留意的那一瞬冷得像要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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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长乐的身影便出现在阵中,他仔细对比过中央孤零零插着的剑后,快步上前将它拔了出来。
青阳宗主峰议事堂内。
景兴仙尊及一众长老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长乐跑到阵眼,当着他们的面将位于阵眼的长剑拔了出来。
但他手中拿着的并不是他们封印在剑冢的魔剑,而是青鸿剑。
“魔剑不见了!天下要大乱了……”这是个胆小怕事的。
“魔剑已经被剑阵削弱了千百年,早已经没了当初的威力。你们慌什么?”这是个强装镇定的。
“景兴仙尊这可是你新收的徒孙,打开剑冢的玉令又是在你们青云峰上保存的。宗主不向我等解释一下?”这是个一心想要把自己摘出去的。
“嗤——当初我就不同意你当这个宗主。先是招收妖修,他们除了能给我宗弟子当灵兽灵宠又能有什么用?如今又出现这种事,看守不力你难脱其责!趁早辞了这宗主之位罢。”这是个落井下石的。
也有彻底撒手不管的,如司抚长老,他拍拍衣摆便准备离开:“我峰中还有事务,先走一步了。”
“慢着。”坐在景兴仙尊身旁的长老出声叫住了司抚,“你不是休无情道吗?唯一的徒儿还参加了本次祭剑大会,峰上又能有什么事务能劳驾你?”
司抚长老与开口的司磬长老互瞪了片刻。
“师弟。”
“行行行,我不走了。你们吵吧。”司抚长老一扭脸回到了座位上。
司磬长老收回视线,继续说道:“守住魔剑难道是宗主一人的职责?既然享受了天下的供奉,如今魔剑不翼而飞,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待元泾尊者回来,你我一个都跑不掉。”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转回到中央坐着的景兴仙尊身上:“宗主,还请你把此次大会的弟子召来。剑阵是怎么破的?是否有人留意到什么异动。我们总得把来龙去脉问个清楚。否则,待尊者问起来,我们也无法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