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回忆到云仝伯猛地把门关上的一幕。因为事发情急,他很难控制自己,只能动用演绎技能协助通关,好在云仝伯没有察觉出异样。
温卿尘对临场的表现还算满意,就是……
形影符十分霸道,除了等它自己失效,没有能解开它的办法。
他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绑上了一根束妖绳?
束妖绳还可以想办法解开,但形影符生效的这一个月有效期内,他几乎可以说是与云仝伯锁死在一起!
温卿尘更愁了。
青阳宗开放山门的期限就那么几个月,等形影符失效,山门也关了。
也就是说,他还要再等上十年。
十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
温卿尘紧闭双眼,牙齿紧紧咬住薄被。五指渐渐收紧,被子被扯得绷成一条线。
但即便如此,他仍止不住地从嘴巴泄出两声痛苦的呻吟。
温卿尘:!!!
他慌忙收声,脑袋一点点地从被子后蛄蛹出来,猫儿眼飞快往云仝伯所在的方向扫去。
见他仍旧端坐着,好似并没有被他弄出的动静影响入定的状态。
温卿尘如释重负,给自己掐了个隔音的结界后,便将脑袋砸回枕头上。
他先是朝被子打了一套组合拳泄愤。
“沙包大的拳头”被他舞得虎虎生风,但被子总能以柔克刚地将他的双手环抱,然后渐渐束紧。
是无能狂怒的具象化表现,也是温卿尘从没在别人面前展示过的一面。
渐渐地,他累了。
温卿尘转过身,背对着云仝伯陷入沉思。
他还是先想想这三年该怎么重获云仝伯的信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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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隔着两道屏障的另一边,云仝伯缓缓睁开眼。
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扉,泻落一角在温卿尘的床头,团成虾米状的青年只有小小一团。
毛茸茸的阿啾就睡在他的床侧,时不时砸吧一下嘴巴。
夜好似在这一刻静谧下来。
云仝伯的眸色渐深,多了几分深沉的探究。
如果仅凭肉眼无法辨明他的心思,那青阳宗上的地阶法器——问心镜又是否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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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卿尘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是顶着掉到鼻子的黑眼圈,手脚并用地从被子里爬出来的。
他坐在床边神游了半晌才起身穿衣。
彻夜未眠的后果就是反应迟钝。
许是温卿尘曾经用普通人的身份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关系,哪怕他现在有修为在身,睡眠不足的影响也从未消散过。
温卿尘用清水洗了洗脸,意识总算回笼了些。
店小二像是掐着点送餐的。他刚把自己未整理好的衣领抚平,他就端着餐食来敲门了。
温卿尘快步走过去,将人迎进来。
今日的早餐是清淡的米粥、鲜香软滑的生腌虾、豉香浓郁的排骨、清甜可口的白灼菜心。
再仔细瞧瞧,米粥里似乎加入了切成片的鯈鱼肉,粥底变得异常鲜美。
食物的香气在空中飘散开来,直勾得人食指大动。
温卿尘眼睛一亮,麻利地帮店小二把菜布好,礼貌性地问云仝伯一句,便习惯性地作势坐下。
谁知,云仝伯竟然破天荒地应了一声:“好。”
他要吃早餐?
温卿尘愣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眼见屏风后露出一角衣摆,他才急忙起身,让出用餐的位置。
云仝伯一撩衣摆在座位上落座,用煞气将粥分出一小份,右手伸到他面前。
温卿尘看了看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又看了看自己的。
他瞬间心领神会地把手中的小勺双手奉还,转而拿起桌上的公筷站到一旁。
他是看过仆人怎么伺候人的,便学着把菜往粥碗里夹。
几次过后,温卿尘便掌握了规律,逐渐转为由身体控制的机械活动。
困顿的大脑又一次抛下身体,开始四处飘荡。
“离了我,你想去哪儿?”
“青阳……”宗。
温卿尘的声音戛然而止,惊出一身冷汗。
“我真的只是想去拿留影石。”他觉得浑身血液都倒流回脚底,眼前阵阵发晕,“你不是不信我吗?我就是想证明自己。我可以自己想办法进去,你也可以用契约和法器什么的限制我的行动……”
他开始胡言乱语。
“好。”云仝伯搁下小勺,用丝帕轻轻擦了擦嘴角,“你吃完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
他话说得随意,像是在与人讨论天气一般。
温卿尘一开始也被他这语气影响,一笔带过。
渐渐地,大脑反应过来了,他先是产生了巨大的惊喜感。
这抹情绪来得快,消退时也迅速得让人抓不着尾巴——
温卿尘想到了一个特别重要的问题:他和云仝伯这种情况怎么叩山门?
上次偷听,青阳宗也只开放了妖族弟子的招收,“招收魔修”简直闻所未闻。
云仝伯总不能像阿啾那样走灵宠的申请,随他一起上山吧?
魔修的气息跟妖的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