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一个激灵,提剑站起,吓了季听奕一跳。
季听奕:“……早。”
王霖曦眨眨眼,缓了片刻。
“季前辈早,您怎么样?”
季听奕:“挺好的,就是饿了。”
王霖曦精神抖擞:“您想吃什么,我去做!”
季听奕拉着王霖曦往后院走:“我想吃豆腐脑,还有炸油条,你从后门出去,左拐第三个胡同口,有个早点摊,那家的油条又大又好。纪明秋只喝豆浆,其他你自己想吃什么,就自己选。”
王霖曦把跑腿买早饭这件事看得十分光荣,高高兴兴出了门。
趁王霖曦出门这段时间,季听奕走到王霖曦房间,将他布包里的传音符拿了出来。
他燃起一簇真火,将这道符箓烧了个干净。
王霖曦回来时,院门撞了一下,吵醒了补眠的纪明秋。
三人围坐在小院木桌边,听着墙外的晨起熙攘,望着远处的高空怨气。
仿若偷得浮生半日闲,十分惬意地享用早餐。
季听奕此前一边调息,一边想了一夜,有点拿蛊虫没办法。
他实在不认识什么蛊婆,问过纪明秋后,纪明秋也表示没有这方面人脉。
王霖曦听见两人讨论蛊虫,贡献出了一条非常有用的情报。
“有几个从玉屏来的苗疆高人,现在暂时借住在张家京安的古宅中。”
于是饭后,季听奕在自己的私藏里翻了半天,扒拉出来一只玉瓶。
这是采用极寒之地的天山冰玉,经由高人雕琢,打造而成的玄冰玉瓶。
季听奕唤出青火,将一束漂亮的天狐狐火,封进了瓶里。
张家素以炼丹闻名遐迩,自然对各类异火趋之若鹜。
他这一份礼,至少在张家看来,应该是极为名贵、又投其所好的。
王霖曦继续实时分享他在朋友圈刷到的道圈八卦:“听说昨夜,张家发现一只魇鬼,带回了本宅。”
“是吗?”季听奕一笑,把手中玉瓶随手扔给王霖曦。
“太好了。走,我们去给张家添乱……不,贺喜去。”
-
城外的钟家小楼里,此时一片安静。
钟书远离开京安时,带走了几个得力的小辈。
剩下的这些人,都和钟暮遥能力差不多,昨天在文华殿折腾了一通,这会还没起来。
钟暮遥睁眼后,轻手轻脚来到客房。
他看着床上一夜没合眼、面色深沉的方归赈,自知理亏,试探问道:“吃早饭啵?”
方归赈双手双脚被捆,没回话,只回看钟暮遥,目光难以解读。
钟暮遥心虚:“你听见季听奕说的话了,我也是没办法。”
方归赈:“先把我松开,我不跑。”
钟暮遥:“那你发誓。”
“……”方归赈一字一顿:“我发誓,不跑。”
钟暮遥走进房间,把绳子解开。
他将绳子扔到一边,看方归赈活动手腕,从床上坐起,问道:“你和那季听奕,是什么关系?”
方归赈:“前天夜里,在外面碰巧遇到。”
“前天碰巧遇到?”钟暮遥不信:“他这么紧张你,傻子也能看出来,你们肯定关系很好。”
昨夜钟暮遥十分贴心,帮方归赈拉上了窗帘。
所以此时的房间里,阳光只从窗帘边缘缝隙透进一丝,看起来十分昏暗。
方归赈微微低头,表情有些不明缘由的难看:“季听奕说,我长得像他一个朋友。”
钟暮遥一时无语,觉得季听奕这话,很像那种烂透的搭讪开场白,随即瞬间明白过来,问道:“所以,你才不愿意让他帮你?”
方归赈静默片刻,一夜没睡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沙哑,又带着犹犹豫豫的迟疑。
“不是……我只是,不想再欠他些什么了。”
须臾间,钟暮遥看着方归赈的脸,觉得这位好兄弟,好像变得有点陌生。
自从他认识方归赈,方归赈从来都是一副算无遗策、游刃有余的样子。
他从没见过眼前的人,露出这样犹豫又艰难的神情。
钟暮遥大大咧咧:“大不了欠个大人情,之后慢慢还。”
方归赈微微抬手,摸了摸耳上的血痂。
血痂质地干硬,摸动时拉扯伤口,带起一点疼痛。
季听奕留下的气息,萦绕在方归赈鼻翼间,就仿佛那人一直在他身边,与他并肩而坐。
空气搅动时,心脏一点点膨胀,到无以复加的境地。
方归赈哑声问:“若还不清,怎么办?”
“还不清,他应该也不会把你活吃了……”钟暮遥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拿不准。
毕竟那可是妖族,没有道理可讲的。
钟暮遥:“他这么诚心救你,应当也不要你还。”
方归赈无奈轻笑,口吻中带了一抹让人初时听来,恍然不明的轻叹。
他道:“可若还不清,便该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