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过望的谢荼,立刻差人去前院寻父亲谢愉恩报喜,又唤人将制好的喜钱串子用竹筐篓子装好,等传胪大典结束,立刻打开谢府答谢前来贺喜的邻里乡亲。
待忙完这些琐碎事儿,冷静下来的谢荼才发觉消息的来源,竟然是许久不见消息的姜鹤。
“姜鹤为何知晓宫中这些事儿?”
就连来报喜的内监都还没上门呢,他就已经知道了大殿上的名次。
“陈全说,他家公子今日刚好在宫中当值,因此消息知道得比旁人快些。”典心显然也是问过。
“当值?”谢荼奇怪道,“他那上峰多次去长宁公主面前告他的状,他都没有去过,怎么今日想起来去当值了?”
“不是的。”典心笑道,“姜公子如今已经是金吾卫的人了,今日刚好负责贡生们的查验工作,且也守在大殿外,正是姑娘前些病了的那些日子,才得了调令调过去的。”
“原来如此。”谢荼笑了笑。
历经姜鹄一事,姜鹤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开始独立起来。
只要他规规矩矩办差办事,在金吾卫中有一席之地,这一世姜家也不会到朝中无人的地步。
全大梁朝人民期盼的日子终于到了——传胪大典。
这日,文武百官身穿朝服、诸位亲王身穿礼服列于大殿两侧,而谢英等贡生则列在大殿之中。
吉时到,礼乐起。
鸿胪寺礼官高声唱起今年贡生的姓名。
“第一甲第一名,谢英!”
谢愉恩身穿官服,列于百官之首,忽闻儿子的姓名,突然红了双眼。
他看见自己的儿子,自幼寒窗苦读,日晒雨淋从不间断 ,从牙牙学语的幼儿,到熟读四书五经的儿童,再到以策论与自己辩论的少年。
立于晨曦之下,头戴三枝九叶顶冠,躬身下跪。
“第一甲第二名……”
随着唱名声,贡生们一一出列跪下。
在庄严肃穆的大殿之上,望着少年郎君沉静的面容,谢愉恩一人感慨万千。
他和杜一南的儿子,终于长大成人了!
传胪大典结束后,便是新晋进士游街。
谢荼早早被姜鹤邀请,在江月楼靠近长安街一面的顶层雅间里,静候着进士们打马游街。
状元郎谢英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大红官服,乌黑官帽,丰神俊朗。
谢荼立在窗户前,便听见楼下街边的议论声:
“这榜下捉婿的传统,可不能荒废,今年这状元郎家世颇好、相貌俊朗、才高八斗,不知道会被谁家捉了回去。”
“可别瞎胡说,你也知道今年这位状元郎家世非同一般,又有谁贸然会在榜下捉他回去?但是今日起,只怕谢府的门槛,要被京城里的媒婆给踏破了!”
谢荼一愣,下意识追着声音望了过去,却听见那几人又换了议论的对象:
“话说前阵子刚考完时,有传闻谢家和顾家打算在今年的进士里为家中的女儿选女婿来着,可有物色好的人选?”
“你们不知道吗?今年新晋进士有位叫游乾的年轻人,前几日刚娶了谢家的姑娘。”
“谢相竟然没等到殿试便匆匆嫁了女儿?”
“怎么可能呢 !那日我去了谢家看热闹,那排场,根本就不是嫁女儿,倒像是借了府邸给族中侄女儿办喜事的模样。”
那人嗓门颇大,说着话就吸引了周围一圈挺热闹的人。
“可那游家公子可是成日在我家小馆子里吃酒说醉话,打着谢家女婿的旗号四处赊账呢!”
“哟!那你可快去游家要钱,可别被他骗了!”
“为何这般笃定他娶的不是谢相嫡女?”
“你傻啊!谢相嫁女,岂是小事?宫中不曾有赏赐也就罢了,朝中大臣的亲眷岂会没有到场贺喜的道理?”
“这也就唬一唬那无知小儿,你们怎么也能信?”
谢荼再次一愣,恰好与那人瞥过来的目光撞在一处。
那人的眼光中带着狡黠,嘴边的笑意还未下去,又似乎很熟稔地冲她一笑。
谢荼心中觉得怪异极了,很快便发觉游街队伍中游乾的脸色极为难看。
他这是……听见了?
谢荼侧过头来,刚想对姜鹤说明自己的发现,却看见他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她的心顿时漏跳一拍,顿时忘记了自己刚刚要说的话,和他对视着,没吭声。
楼下那人在人群之中掀起惊涛骇浪,等大家伙儿全部议论开来后,便功成身退。
不多时,雅间的门被敲响,惊动了对视着的两人。
谢荼摸了摸自己的鬓角,而姜鹤端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被烫得龇牙咧嘴后急忙放下:“进。”
“已经办妥了。”
谢荼这时才抬头看去,这不正是刚刚在底下引导人们议论的那人吗?
谢荼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人的双眼,越来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