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淮耳里、眼里,只有猫叫与顾婉婉了然的表情,他没等顾婉婉回答,加快脚步回房间。
客房只有一张床与一个衣柜,还算宽敞,这几日贺之淮让兰姨替他准备了一个办公桌,远程工作。
此时他却没有了工作的心思,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顾婉婉从灵堂诈尸开始,整个人都不如传言那般跋扈,而且举止非常怪异,尤其是今天早上。
刘素兰准备去菜市场,出卧室就听见砰砰砰地撞门声音,以为有客人到访,她前去开门,门口安装了摄像头,面板上却显示的是,顾婉婉站在门口,面无表情不断用头撞击大门。
她额头泛红,却好像不觉得痛,也不会开门,只是本能的想要进门。
刘素兰见状赶紧替她开了门,正想问她头疼不疼,怎么不自己进来,顾婉婉就像看不见她一般,径直走上二楼回到卧室,连门也没关,她就直挺挺倒在了床上,迅速闭上眼睛。
因为担心她,兰姨跟她上楼,看她睡了才将鞋替她脱下,盖好被子才离开。
然后她赶紧到贺之淮的房间,把自己的所见告诉他。
贺之淮听到这些事,当场僵住。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顾婉婉是不是昨晚出去玩儿的太嗨。然而在喝断片和嗑/药之间,他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地在往后者偏。
于是,他做了件事,让兰姨趁顾婉婉睡着,去剪了她的一小撮头发送去化验了。
现在就等化验结果出来,如果真的是嗑/药,他就可以以此为借口和顾婉婉离婚。
本来这段婚姻他就极其不愿意,只不过是家中安排,如今家族中的大部分产业都在二爷囊中,他手中暂无实权,为了明哲保身,他只能逆来顺受,静静等待时机。
贺之淮皱眉,压低眼帘,淡淡转动无名指上的婚戒。
门外顾婉婉还在揉捏小腿,“祝子晴还留在学校吗?”
“在学校,她说自己也没地方去。”金九回答后又问,“入定之后,你都看见了什么?”
顾婉婉想了想,说,“我好像变成了祝子晴,身上很痛嘴里有血腥味,我坐在学校的天台上,突然感觉有人在推我,我一回头就看见姜家诚,可其实他的样子和现在的区别很大,我没有认出来,可是当时接收到的信息就是,那个人是姜家诚。”
当时的认知就是如此,顾婉婉心口现在还感到很不舒服,她使用的鬼术是带自己回到死者生前,但不知道是哪儿出了岔子,她竟然直接成为了死者,经历了一次祝子晴的死亡过程。
坠楼的离心力,心里的感觉,在刹那间填满了她的身体。
她记得在落下去的时候,看见姜家诚在哭,情绪崩溃哭得额间冒出了青筋,哭得握着书包的手都掐出了青白色。
就在那一瞬,她身体里的那种感觉除了震惊,更多的是莫名的忧伤,与... ...
释然。
而这是祝子晴的情绪。
金九哟了声:“这你都感应到,能通灵,挺厉害啊。”
顾婉婉不在意什么通灵不通灵的,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好像根本没有责怪姜家诚的意思。”
结合在祝子晴那里得到的情绪和一些举动,她觉得祝子晴没有责怪对方,反而有一丝怜悯。
金九圆溜溜的蓝眼睛转了一下,“哟她还是个圣母呢,对杀自己的人真大度。”
不喜欢它调侃的语气,顾婉婉拍了一下猫咪头,“真的,她没有怨恨他。”
金九还想发问,顾婉婉站了起来,“不行,我还得去一趟学校,我要亲自问问姜家诚,为什么干这种事。”
看她气势汹汹地跑去穿鞋,金九无奈跳下沙发跟着她一起出门。
打车到学校,今天周末学校空无一人,傍晚时分秋风扫动落叶,显得校园孤寂。
天空灰蒙蒙的,和她入定之后的黄沙漫天感有几分相似,可耳畔的声声蝉鸣分明是在告诉她,祝子晴死在一个盛夏。
祝大爷正在大门口,拿着一把大竹扫帚清理枯叶,见到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的女生,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一瘸一拐地走到校门口。
隔着铁门,他问,“有什么事吗?”
顾婉婉直言道:“我认识祝子晴。”
祝孟军握着扫帚的手松了,场面陷入沉寂。
面前的女生年龄不大,怎么可能会认识自己女儿。
盯着顾婉婉看了许久,他缓缓开口,“你认识子晴?”
顾婉婉说话不会转弯,而且,在一个选择留在女儿死亡学校工作的父亲面前,她好像也没必要拐歪抹角。
于是道:“如果我说我能看到祝子晴的魂魄,您信吗?”
“信,我信。”祝孟军说话的嗓音暗哑,像是生锈的齿轮,“学校里有人看见过她。”
顾婉婉扯了下唇角,“啊?”
祝孟军好像将她当做了最后的希冀,直言不讳,“子晴死后学校里的学生看见过她,有个女生还因为这件事被吓疯,退学了,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大,后来学校就请了人来做法。”
祝子晴把人吓疯了?
顾婉婉失神一刻,从包里拿出铁锁,“那这个锁还有楼上的阵,是您破坏的吗?”
祝孟军眼里一闪而过缕缕阴森,抬眸看向顾婉婉:“是我破坏的,我觉得她是不甘心才不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