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学生们就像是关押许久的囚犯得到了某种特赦，他们把厚重的魔法史课本摆在地板上当枕头，直接昏睡过去。

你原本想把笔记本借给梅丽娜，让她补上错过的知识，回头一看发现她早已经抱着小枕头睡得不省人事了。

你只好直接去找汤姆，却没有在刚才的位置看到他的身影。

他已经转移到之前的楼梯平台上，正在仔细观看那几尊石像。

你一溜小跑上去凑到他身后一起张望，“汤姆，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你的询问招来他皱眉一瞥，“当然是打算在这里住下，和这些旧东西搭个伴，不然呢？难不成我正在按照宾斯的要求观察它们吗？”他吐露讽刺话语的声量极轻，“那个连名字都记不住的老家伙。”

你听出他语气里暗藏的不耐烦，有些尴尬地挠挠鼻尖，“抱歉，打扰你啦。”转身就想溜走。

“站住。”汤姆一声轻斥又让你紧急刹住脚步，“过来。”他头也不回地命令道，“你想问什么？”

“呃、没什么，我只是不太明白教授刚才提到那个什么月面现影术……”

汤姆终于将目光从石像上移开，语调缓慢：“Selena在希腊语中是月亮的意思。而现影术（Apparition Spell）①就只是现影术而已。她估计是想用自己的名字创造一个能够转移物品的现影术，然后用扫帚作为试验品。”他朝平台下的那把残破扫帚投去轻蔑嫌弃的一眼，“显而易见，她失败了。所谓的‘咒语’和这把破扫帚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原来是这样啊。”你低头在笔记本上记下汤姆的解释，嘴里随意询问道：“所以对于你来说，阿福帕多爵士是有什么观察价值吗？”

“什么意思？”他黑沉的眼珠顺势落到你脸上。

“你刚刚一直在看着他的盔甲。”你用指尖捻住羽毛笔，羽毛末尾轻飘飘朝石像的方向扫动两下，“一位享有名誉的爵士，拥有高超魔法，经常出入于竞技场并且打败过巨龙的英雄...却死在蛇怪的视线之下，确实让人唏嘘。”

“或者说，非常愚蠢。”汤姆的声音还是很轻，但冷冰冰的，“书上说他身经百战，他却会选择和一个自己并不是特别了解的魔法生物‘交朋友’…要么他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骗子。”

“确实有人猜测他精通一种非常强大的快乐魔咒，这才是他战无不胜的诀窍，但显然对蛇怪没有用处。”你耸耸肩，评价道：“更神奇的是，那时候的巫师们居然能够放任蛇怪这种生物在外面跑来跑去？不管是因为它的体型还是眼睛，这种做法都非常不可思议。”

“确实，那样太显眼了……”汤姆眯起眼睛，小声呢喃。

“或许海尔波②最开始尝试孵化它们时也没想到蛇怪能够长到这么大吧。”你合上笔记本敲敲下巴，疑惑道：“不过我不明白他能够把这些体型巨大又长寿的蛇怪安置在什么样的地方……起码得像禁林那么大的场地，才能够满足蛇怪们的日常活动和捕猎需求；假如他同时不想太引人注目的话，那么类似黑湖这样的宽阔水域或许会是更好的选择？”

你兴致勃勃的推论并没有使汤姆展颜，他轻声细语地嘲讽道：“努力推断出这些再明显不过的结论，真为你盲目又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

你终于垮下眉毛深深叹气，语调无力地开口拜托他：“你可以别再对我这么凶了吗？”你走上前牵住他的袍袖，“阿布拉克萨斯也说，櫆伽尔教授甚至还向迪佩特校长提出过‘想要兼任炼金术课程，并申请借出禁书区里的炼金术相关书籍进行研究’的请求，谁都无法料到她会突然辞职……”

早在你们参加过鼻涕虫俱乐部宴会的那天晚上，负责占卜学的櫆伽尔教授连夜离开了霍格沃茨。

她临时向迪佩特校长提出辞职的消息传出后，校长显然无法在最短时间内招聘到合适的占卜学教授人选，只能尝试让负责算术占卜课的温洛克教授同时担任占卜课，却遭到她的严词拒绝。

所以占卜学只能暂时停止授课，选修占卜课的学生们可以先自行选择其他感兴趣的科目，等到期末考试时还能额外增加基础分数。导致不少学生在听说这件事后都嚷嚷着后悔当初没有选修无聊的占卜课。

但显然汤姆不属于这些学生的一员，他这些天的心情极其差劲。尽管学生和教授们依然认为他是个温柔善良、彬彬有礼的优秀好孩子，但你着实有些受不住他私底下连番阴阳怪气地语言攻击。

汤姆面色不虞，他继续盯回阿福帕多爵士的盔甲，紧抿嘴唇不再言语。

“也许等到下个月，占卜学就能重新开课了呢？不过在那之前，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古代如尼文。听法莱文教授说，古代魔法就是通过卢恩符文③施放的。而且我还可以把我的笔记给你看看……噢，你似乎应该剪头发了。”你瞟见他额头上耷拉下来的一小撮黑亮刘海刚好抵在眼皮边缘，几乎要戳进眼睛里。

“你认为我会需要你的笔记？”汤姆皱紧眉头看向你。

“不、当然不！我是说，我可以把笔记交给尊敬的里德尔教授，烦请您帮我检查错处。比如上次我把【Ehwaz（合作）】记错成【Eihwaz（防御）】，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您帮我指出来，我可能会一直这么错下去，那该多丢人哪。”你抬手帮他撩开刘海，又挽上他的胳膊打趣道：“拜托——别不开心啦，马上就要到中午饭时间，至少等填饱肚子之后才有力气继续烦恼，是不是？”

你轻轻晃动汤姆的胳膊，成功惹来汤姆的一个白眼后，忍不住笑起来。

① * 现影术（Apparition Spell）：幻影显形/移形咒的统称，英文表达为（Apparate）和（Disapparete）；前者为【在某个指定地点出现】的魔法，后者为【从当前位置消失】的魔法。可以理解为这是一个分为两种阶段的完整施咒移动过程。有时候巫师们可能会按照个人习惯直接说“我刚才用了幻影显形”或者“真想用幻影移行从这里消失”之类的句式；有时候巫师们也会说反，因为日常交流中对于用词并不会太严格。

② * 卑鄙的海尔波（Herpo the Foul）：一位非常著名的古希腊黑巫师，被认为是最早的强大黑巫师之一；他是第一位成功培育出蛇怪和作成魂器的巫师，同时也是早期的蛇佬腔之一；他还自创许多黑魔法诅咒，研究成果也一直影响着后来的黑巫师们。但并没有人知道他和他的魂器最后是什么下场，也不能确定他是否死亡。“Herpo”在古希腊语中意为“爬行动物”，近代的“herpetology”指“爬虫两栖动物”。

③ * 古代如尼文/卢恩符文（Runes）：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语言体系，在神秘学中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主要用于占卜与魔咒，同时也是古代北欧及日耳曼民族使用的文字体系；其名称来源于德语中的“Raunen”，意思是“神秘的耳语”；但是这套语言系统被赋予的魔法属性实为后世演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