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声粗重,双目赤红,显然并不清醒。
“你伤口裂开了!”
许笙也来不及跟还没完全清醒的人生气,着急地想坐起来给霍长弃重新上药,却被霍长弃狠狠抓住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一副任由伤口裂开也全然不管地样子,面无表情地紧紧看着许笙,“裂开了又怎么样,你凭什么管?”
他的话好冷漠,冷漠的在许笙的心上浇了一盆又一盆的冰水。
冻得他心脏都开始发疼,眼睛开始模糊,最终崩溃地顺着眼角滑落,“你……不要这样,霍长弃……”
“哭什么呢?”霍长弃声音低低的,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许笙的眼角,感受着指尖的湿润,轻声道,“你为什么哭呢?我放过了你,一次又一次,可是你总是横冲直撞的追上来。你一次又一次的越过我的底线,我就应该一直容忍你吗?”
许笙在模糊的视线中睁大了眼睛,可看见的还是一片虚无,只剩下霍长弃垂落的眼眸和他冰凉的声音。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你吗?为什么你会出现?”
“我一个人明明过得很好,你凭什么就这样突然出现,蛮不讲理的左右我所有的情绪,让我只能像只狗一样被你逗弄。”
“我本来过得很好,你凭什么要出现呢?”
空气变得安静,许笙怔怔地看着霍长弃,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恨,没有厌恶,只有平静地阐述着他的痛苦。
许笙的心脏却地动山摇地疼起来,甚至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他疼痛不已,连不成句,“你……不要这样……”
“出现了,又凭什么一句不说的离开。”霍长弃的瞳孔变得冰冷,声音变得低沉,每个字都带着恨与怨,“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为我以身犯险……”
“你就是不听话……就是不听话。”
霍长弃咬着牙,黑沉沉地眸子里燃烧起跳动的戾气,“是不是真的要把你锁起来,你才会真的听话。”
许笙早已泪流满面,抖得不成样子。
“害怕了?”霍长弃的声音又恢复刚才的轻柔,说出的话却显得极为可怕,“该害怕的不是我吗?你知道我多害怕想把你锁起来的自己吗?你以为你用命为我铺路,我就会感激涕零了?”
“你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想要把你锁起来的心情?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忍,我不见你,偏偏你又撞上来。”
“许笙,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敢对你下手?”
他盯着许笙,呼吸愈发粗重,炙热的气息拂过许笙的脸颊,带起一片潮湿的热气。
“那你把我关起来吧。”
霍长弃轻轻一颤。
许笙的指尖还带着他的血,划过他的眼眉时,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灼烧着那里的皮肤。
他将霍长弃整个头都抱进怀里,像一片温柔的海拥抱着孤独的岩石。
“你要是想的话,就做一条锁链,把我锁起来,钥匙只有你有,好不好。”
许笙握住他的手,眼睛还是红红的,可是目光温柔而坚定,“不要忍,只要你好过,把我怎么样都可以。”
霍长弃将整个人都埋入许笙的怀中,牢牢地抱紧许笙,像是抱着最后一根稻草,声音里带着恐惧和痛苦,“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许笙唇角微微勾起,声音里还带着软软的抽噎,“不放过,永远都不放过你。”
那天晚上,许笙一直抱着霍长弃温柔的,心疼的一遍又一遍地抚过霍长弃的头发,低低的在他耳边不断地重复,“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陪着你。”
他用一遍又一遍的承诺,缝补着霍长弃残缺的心脏。
霍长弃做了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童年那个寒冷的冬夜,那个简陋肮脏的马厩。
薄薄的棉衣抵御不了任何寒冷。
一个人孤独的蹲在马厩的最里面,他冻得直发-抖,没人来找他,没人关心他。
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冰冷的呼吸声。
他闭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最后却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个人轻柔地抱着他,声音软软的,带着可爱的鼻音,一遍又一遍的朝他撒娇,对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不准再不理我了,你太坏了……”
怎么会不理他?
梦里的霍长弃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宝贝,他恨不得放在心尖上。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委屈。
他祈求他的原谅,他要告诉他,自己永远不会不理他……
霍长弃睁开眼,营帐的窗口透着光,这是个明亮而温暖的好天气,驱散了梦里所有的寒冷与肮脏。
许笙在他身边睡得又沉又香,双手还揽着他的腰不放,整个人全然信赖的窝在他的怀里。
怀里人的体温那样真实温软,霍长弃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他低下头,轻轻吻在许笙的额角,终于露-出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