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吃完午饭,尤浅递给沙鲁洼一个眼神,沙鲁洼心领神会地蠕动一下。
在吃下午药时,尤浅状似无意地一巴掌把盛药的小盘子打掉。
药咕噜噜地滚了一地。
王护士的手还在空中举着,等反应过来她就对上尤浅被磕红的膝盖与含着眼泪的眼睛。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摔倒了。”
听见这番解释,王护士只觉得心里有些憋闷。
红色的一圈痕迹在白皙的腿上分外明显,而她对尤浅的印象还不错,所以自然而然地压下一声指责。
她蹲下身子瞧了瞧尤浅的腿,发现没什么大事后就准备就着这个姿势找药。
同时她还耐心地安慰尤浅一句:“下次小心一点哦,你的腿没有事情,可能会有些青紫,过两天就好了。”
而祝臬漠不关心地抱胸靠在墙边,他才不信尤浅是真的一不小心摔了,他更倾向于这家伙又在捣鼓着怎么搞事情。
尤浅仿佛不好意思起来,他吸了吸鼻子,有心想要弥补一般,也跟着寻找起来。
在王护士念叨着:“药滚到哪里了”时,暗地里有触须偷偷地拢着四粒胶囊,等尤浅经过这个角落,这条触须轻轻抽动,于是四粒胶囊就精准地滑到尤浅掌心。
一抹狡黠飞过,尤浅装模做样地东找西找了一会,便清清嗓子,特别开心地举起胶囊:“我全部都找到啦!”
“我是找胶囊游戏的冠军——”
祝臬的唇角不受控地抽了抽,这家伙……
但王护士就很吃这套,她温柔地揉揉尤浅的脑袋,把本就蓬松如同柳絮一样的金色发丝,揉成更为蓬松的棉花糖。
“好了好了,我再去给你们拿新的药。”她低头,掌心里的药丸上面没有明显的灰尘,但到底是在地上滚过好几圈,不干净了。
尤浅忙伸手拉住护士的胳膊,瘸着条腿的在地上蹦跶,这可不行被带走啊!
他动作急切的从她手里拿到胶囊,一手往祝臬嘴里塞,一手往自己嘴里塞,哽着脖子干咽。
这一切发生得非常快,不到三秒他就顺畅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还腾出一只手掰着祝臬的下巴,免得他咬自己的手指。
“咳咳……”祝臬瞳孔地震,他的舌头僵硬地不知所措,往外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胶囊脏,他不想碰,可他……他也不想咽下去啊!?
尤浅的手指顶着胶囊,不顾一切地往他嗓子眼里捅,祝臬含着手指,下巴酸疼,他目露愤恨,被捅的脑袋拼命往后靠,可后面就是墙,他跑不掉!!
祝臬干呕了两声,眼睛里面盛着生理性泪水,分泌却来不及咽的唾液顺着嘴角往下淌,察觉不妙的舌头此时也不管脏不脏了,开始抵着胶囊往外推。
他的双手也开始艰难发力,试图把尤浅推开。
“不准浪费药物!”
尤浅假惺惺的演出一副他是为了省钱的模样,但实际上他对这四粒药做了些手脚,可不能让王护士把旧的换成新的。
王护士无声尖叫,她从背后一把扯住尤浅的胳膊开始哎呦哎呦地劝阻:“胶囊不值钱啊,乖,咱没必要非得吃这四个啊!”
“吃掉。”尤浅动了动嘴唇,在推搡间,刻意贴近祝臬耳朵命令道。
“咕咚——”最终祝臬还是把胶囊咽下去了。
尤浅抽出手指,放开回过神来、面如死灰的祝臬,向护士露出一抹乖巧的笑:“已经很麻烦您了,病院的话每天都有人打扫,不脏的!”
王护士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先批评尤浅一顿。
“咱们不可以强迫别人,而且换胶囊也不费事,你下次就老老实实的,不要自作主张。”她压低声音,凶巴巴地道。
“是是是。”尤浅低眉顺眼,偷偷的在护士的衣服上蹭了蹭满是口水的手指。
王护士忍不住揉了揉脑袋,“你,哎……”瞧瞧,她在想什么,她为什么要和精神不稳定的精神病人讲道理。
她真是被一件一件的事弄累了。
“老实些,这里和你之前待的病院不一样。”她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警告,抬手点点尤浅,又点点自己的眼睛。
示意他不要再惹事,她会一直关注这里的。
尤浅面带微笑,目送她离开。
随后,他看向缩在墙角,拼命扣嗓子的祝臬。
“安心,这不是地上的那几枚。”尤浅贴心的为他省去,这几枚虽然没有在地上滚来滚去,但被一只可以分泌黏液的触手拿了半天的事情。
可祝臬的脸仍然没什么血色,他一手撑着墙壁,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病服上的纽扣,肩膀在上上下下地颤抖。
他大张着嘴巴,像是呼吸不上来一样拼命地喘气,抓着布料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布料从指缝里溢出来,到最后指尖都泛着青色。
“咳咳咳……”突然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反胃,咳得恶心,咳得墙上的灰都快被震出来了。
他咳嗽的频率逐渐变得急促,中间还掺杂着他那如同破烂风箱般,呼呼费力的呼吸声。
尤浅站在祝臬身侧,漠然又好奇地看着他在难受的反应里挣扎。
独眼有些不忍,祂刚想劝劝尤浅,却被天下仙拦住。
一头黑发柔顺的披到腰间,天下仙一双眸子里含着与尤浅如出一辙的冷漠。
白衣裹着祂高挺的身躯,宽大的衣摆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而他的声音也像是呼啸的寒风,凛利刺骨:“不必多管。”
独眼蹙了蹙眉,担忧地放下打字的手。
屏幕里祝臬的反应非常强烈,他的脸上汗津津一片,额角上青筋凸起,随着心跳突突地跳动。
本该红润的脸色开始泛出诡异的青紫,再把视线往下拉,因为弯着身子,脑袋顶着墙壁,拉出一个弧度的脖颈上,喉结在不住地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