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自行车的地方树荫很浓密,监控很难查到是谁做的。
于是李叔每天要接两个高中生回家,话也渐渐多起来,看着整个人是硬朗了许多。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来。
睡觉:“不用等我,我捉贼呢。”
出了这栋教学楼,往前走一段在拐个弯就能到那个停自行车的地方。
而出校门可以经过这条路。
前面那栋教学楼的灯关了,因此这儿的光线很少,只能勉强看清路。
“……依依她只是不懂事,你再等等行不行……”是一个女生的声音,情绪撞碎了原本的音色,在黑夜足以吓人一大跳。
翟曜想起来他前几天收到的一个包裹,一个旧篮球,一个勺子,还有若干树叶……有一张便利,上面写着:
你用过的东西,我都收藏起来了,嘻嘻。
我好喜欢你呀。
翟曜看完后头皮都发麻,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少见,他刚好知道一个。
一问,果然是她。
这就是她的不懂事吗?
随即把所有东西都扔进垃圾桶了,还拉黑了她的微信和电话。
聊天记录停留在翟曜警告她不要再骚扰自己。
“那你们想怎么样,嗯?”
许嘉星心底叹了口气,怎么又撞见人家私事了。
“她是你表妹,不要这样对她。”
这次许嘉星听出来了,是楚山玉的声音。
许嘉星再次转头走了。
翟曜自嘲地笑着,像是在问他们,也像是在问自己:“所以她就可以骚扰我吗?”
从九岁那年生日开始,加上联系方式后时不时找他聊天,有时会毫无防备收到一句“喜欢你”,他也没当真。在那个年纪,长辈和同龄人都会同他说这句话的,这一切都属于他父母的功劳,优越的底子带给他与生俱来般的特殊待遇。
因此,在九岁那年,他已知道自己是长得好看的,受人喜爱的。
直到翟曜上了初二,向依上初中了,他们在同一个初中里上学。
那天下午放学,向依像以前一样跟在翟曜和几个同学后面一点,她突然扯了扯翟曜的衣角,“我有话对你说,能……”
翟曜刚听完朋友们讲的笑话,笑容咧在嘴上,阳光格外眷顾他的眼睛和牙齿,使人总是最先看到两个弯弯的月牙,和一排洁白整齐的像玉石一样漂亮的牙齿,毕竟它们是这样引人注目。他按惯例问她:“去小巷子是吧,可以啊。”
然后跟他的兄弟们说让他们先走,等会就跟上。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了。
向依把他拉到小巷子里,仰视他,露出平时刘海挡住的眼睛。
“翟曜,我……我喜欢你。”少女的脸色微微泛红,手慢慢握成拳。
翟曜的笑几乎是僵在脸上的,正一点点消失。他避重就轻道:“怎么连这个都要单独拉我出来说,哈哈。”即使这次不像小孩天真地说喜欢,但翟曜作为大的那个,不能先慌张,也不能先情绪失控,他必须镇静。
向依当即慌了,“不是……不是那种喜欢,是……是……”她急得去抓翟曜的手臂,垫脚去亲他。
翟曜挣开了,没有说话,冷着脸转身离去。后面还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少女。
向依那时候最希望得到一两句教训或是责骂,但都没有,她什么也没有得到。
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翟曜与她相比高大的背影。
噩梦从此开始。
楚山玉的冷静大多时候是有用的。
这是一把锋利的剑,狠狠扎进噩梦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是我表妹,我不应该这样说她,可是她把我当表哥了吗?如果是你呢,楚山玉,如果是你这个表哥遇到这种事情而非是我呢,你也能这么冷静吗?”
几年前第一次听到楚山玉这么说的时候,他满脸不可置信,这完全是不可理喻的,颠倒黑白的,是非正错全都逃逸出道德规则之外的。
究竟为何,要他坠入如此深潭。
他身边的女生想说话,但问题的主人公还没做出回答。
而不回答,就是一种回答。
他会同样冷静。
翟曜调整了下波折过大的情绪与呼吸,尽量冷静地对她说:“你那天在图书馆问我考虑好了没,我的答案还是一样,我不会配合她,她要进行精神治疗那是她的事,我……”
忽然电话响了。
翟曜看了眼备注,走到一旁去接。
“捉到贼没有?大门口站了十几分钟的的我像不像贼?”其实没有那么久,他刚走到几分钟,行人来来往往,车辆渐少的街道显露出一丝白日里没有的宽阔。
许嘉星犹豫再三,还是打了这个电话过去。
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我错了,马上到。”翟曜说不清自己是以什么感受说出这句话的,他只知道,有人在等他。
挂了电话后,“行了我走了,你们要么管好她,要么别再管了,听她爸的送去国外……”
向家有产业在漂亮国,决不会让向依吃到一点儿苦的。更关键的是,她的前心理医生就在漂亮国,只有她有办法,只有她能让她冷静下来,这已成了大家庭的成员们的共识。
送去国外,对大家都好。
…
翟曜大步流星,两三分钟就走到了大门口。
一出门就看见许嘉星了,他没玩手机,就站在那看远处的红绿灯。
翟曜上前拍拍他的肩,许嘉星回头看他,他就露出一个笑,两人也不说什么,刚好绿灯亮了,顺利地走到了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