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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雨天(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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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的日子从太阳底下溜过去。

风带来了雨,在数竞选拔赛那天。

两个半小时过后,从考场上出来,许嘉星没带伞。

教学楼有一段地方没有墙,只有圆柱形的铁栏杆,四楼从上往下看,能看完大半学校光景。

红色的塑胶跑道上有拿着外卖的身影,也有还在训练的光膀子体育生。

这时的天不热,早上刮风的时候还有一点儿冷。

“许嘉星!”

翟曜从最西边的考场走来,拍拍他的肩,心情大抵不错。

“嗯。”他看着雨,不知道回什么。

“我以为数竞很简单呢,早知道不报了,自虐两个半小时。不如回去睡一觉啊。”翟曜客观评价道。

计算繁复,题目超简洁版,就像一根中指,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看懂了,然后呢?

翟曜只写出来两道,其他的也就写了点过程。

“你不是说来看世面吗?”许嘉星随口答道。

“谁知道它在本校里考啊,真的,浪费时间这个纯属是。”

两人一路走着,不知不觉与人群隔离开来。

走到一楼才停下,“你伞呢?”

翟曜终于停口,回答道:“我没有伞啊。”

“……”

许嘉星想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但很遗憾,他做不到。

雨也不大,就是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翟曜伸出手掌,放到自己头上,有点呆,或说是傻到透顶了。“这样算伞吗?”

许嘉星抬头看了一眼,当即决定“雨中漫步”。

刚迈出第一脚,就被拽着了,“诶,雨里不能慢慢走,会秃头。”

如果没有听错,他确信这个人笑出了声。

接着,一股很大的手劲拽着他跑起来了,一路冲向宿舍楼,雨点滴进了眼睛,丝丝痒痒,还有点凉。

被一阵风惊到的同学们纷纷转头:?

说实话,在校园大道上跑,真的很丢人。

大门口。

许嘉星冷着脸甩开他的手,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脚,全是泥点子。

李叔贴心地把车停在门口了,等会一放学就能上车。

“许嘉星?”

翟曜尝试地叫了一声。

“同桌?”

许嘉星都不带鸟他的。

“许老……”

忽然一记眼刀飞来。

翟曜笑嘻嘻地靠近,揽住他的肩膀,在耳畔又小小声地喊他:“许、老、师。”像是一种挑衅。

而他这个人,像个无赖,像狗皮膏药一样惹了他生气,成功的得到一张冷得像冰岛深处的脸,还要死黏着不放开,若要算上排名,这人绝对是热脸贴冷屁股犯贱第一人。

“别生气了。”翟曜看了眼许嘉星,软声道,眼里带点哀求的意味。

翟曜偷偷低头看了他一眼,摸摸在心里贴上闪闪亮亮八个大字标签:

泰然自若,大师风范。

许嘉星想把他推开,他却自己先退回去了。

“哎呀,我给你占第一排位置,你别生气好不好。”

翟曜前两天报了篮球赛,原本只是凑数的,没想到真选上了。因为这事儿,还跟体委在微信上表情包互怼。

他听得出来,不是求他别生气,而是求他去看一场无聊至极的篮球赛。

“我没说要去看。”许嘉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我求您去行吗?”翟曜低着头,眨眼承认了。然后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拜托拜托。

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型犬皮下会是布偶猫。

*

参加这个比赛呢也是有好处的,比如说余晓雪的关注,体育老师的陪练,还有天天打的小组赛。

翟曜无处诉苦,晚上写题时蔫了吧唧的,就差把“委屈”两个字写脸上了。

许嘉星用笔杆一斜,敲了一下他的手臂,“写快点,明天还有。”

翟曜偷摸拿起手机发了条□□空间,是一个流泪黄豆表情包。

……

第二天一觉醒来,还不到六点。

弹出一堆□□的消息。

他点开一看,自己那条说说已经被洪水冲了,一群不认识的人来点赞评论他的说说。

很离谱。

于是他又发了一条:“?”

洗漱完,正准备出去吃早餐。

许:带五个烧麦给赵胜。

许:对方像你转账66元。

翟曜回了个OK的手势。

其实他有一点很疑惑,他的家教老师这么有钱,为什么还来做家教。

衣服鞋子什么的不用说,他家里情况还算不错,有一点眼界眼光,况且这并不难猜出来是私人定制的,而鞋子呢,就比较容易看出来了,牌子订制居多,有一双翟曜也有,某物上标价五位数。

许嘉星没来上课。

九点的时候他去了许赴知的公司。

前台认识他,直接打了电话给助理。

许嘉星对她点头说谢,不一会就有人下来接人了。

许赴知这个点也在,他见是许嘉星来,也不忙活了,从柜子上找到一瓶用白底蓝花瓷罐装的茶,吩咐助理到茶水间泡开来。

他让许嘉星去休息室等他。

也没等多久,他交代完事情就过来了。

“吃早饭了吗嘉星?”

“吃过了。”

许赴知坐在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

“尝尝爸爸新找来的茶叶。”他自顾自地弄着自己面前这杯茶。“还烫呢。”

“…爸。”

许嘉星很久不喊,一时间有些别扭。

许赴知手上的活停了一瞬,“……怎么了?”

“我不会转学去Y国。”许嘉星也将手指放到茶沿上,确实很烫,光是碰一下就从指腹疼到了脚尖。

像得不到处理的久不愈合的伤,在快要发脓的时候,突然浇上了碘伏,烈火灼烧心肺,烧得只剩灰烬后还有阵阵余疼。

“为什么呢,告诉爸爸好吗?”

许赴知又淋了一遍茶宠,才放下茶壶。

“我不想去。”许嘉星神色平静。

男人正了神色,认真却不严肃,似乎是想营造出一个舒服的谈话环境,以及营造一个温柔理性的慈父形象。“嘉星,再过几个月,爸爸身边很危险。”

“之前没让你高中就转学过去,是因为你太小,但现在…不是爸爸能说了算的。”他中间停顿了一下,看不出来是否走了神,或许在为自己身为人父而不能让孩子在自己羽翼下安全而自责,或许在为山雨欲来而筹谋画册,等到雨停,看看天晴。

“你明明…”这三个字说出口来,竟使喉咙哑了声,和一个人独自呢喃没什么两样,许嘉星抿了一小口微烫的茶,茶香醇厚,确实是好茶。他再次开口,语气肯定:“你不喜欢喝茶。”

许赴知久居高位,笑起来给人第一感觉不是帅和成熟,而是有一种未知的危险。不过确实温柔,“感谢嘉星记得爸爸的喜好,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

许嘉星看了眼窗外,和很久以前的某个记忆中的天空重合,那时他独坐窗前,年纪不大,却在思考很久以后,他,他们的未来。事实证明一个人思考过的问题会见缝插针地再次进入他的脑海,谁会真正的懂他呢?

“我不怕危险。”许嘉星眼神坚定。

许赴知喝了口茶,耐心道:“嘉星,你要知道,爸爸已经不年轻了,不再像你们一样,觉得自己健康,有勇气,有能力去面对一切后果。当然,我很高兴你有这个勇气,因为你从小就很聪明,等你再长大一些,会比我更厉害的,走得更远,坐上更高的位置,但是现在————

“请再给爸爸一点时间,一定风风光光接你回国,好吗。”

他温柔又残忍的拒绝了许嘉星,给他一个像是经历过数十年岁月磨折的承诺,自此他们再无商量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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