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长隐摇摇头,心下被亲近二字熨得温热,但不愿将自身之事告知旁人。
他不答话,二人又不太熟悉,自然没多的话可讲,只能安安静静呆着,等宴云舒回来。
紫金国与赤影国、玲珑国并列三大国,即便近年被慕容樾把持,亦是国风不减,繁华无双。尤其皇宫,更是占地极广、金碧辉煌。
宴云舒寻了好一会儿,才寻到皇帝身影,不曾想竟是个十几岁小儿。
慕容琛不过十四岁,穿着龙袍,瞧着已是相当成熟稳重。年纪轻轻,常年皱眉,以致眉心皱出几道竖痕来,此时正提着笔,在御书房批奏折。
“明明去年拨下去整整三十万银两赈灾,为何灾情仍旧如此严重,还要拨款?”慕容琛心下愤怒,“啪”地把笔拍在桌面上,“定是那些蠢货中饱私囊,枉顾人命,真想把他们脑袋全砍下来。”
“陛下息怒。”老太监连忙递过去热茶,拍着背给小皇帝顺气,“一会儿气坏了身子,太后娘娘又该心疼了。”
被这话一噎,慕容琛心下更为淤堵,叹口气挥挥手,“下去吧。”
老太监走后,他那挺直的腰背缓缓弯下去,最终往后瘫在椅子上,久久未曾动弹,苦笑一声,“没见过哪个皇帝像朕这般窝囊,连子民都护不住。”
先帝驾崩时,慕容琛才一岁,多亏母后全力维护,才能坐上这皇位,顺利长大。
母后日夜教导他,要当个明君,要替父皇守好这江山,可母后却没教他,哪怕是皇帝,也有诸多无奈。
先帝已逝,蒋太后以新帝年幼为由,携党羽拥护慕容樾为摄政王,助其打理朝政,进而使得对方大权在握。
这些奏折到慕容琛手上之前,早被摄政王爪牙筛过一遍,那些弹劾慕容樾的折子根本到不了他手上。慕容琛能看的,只有慕容樾允许他看见的。
在他又一次无奈叹气后,屋内突兀响起一道女声来。
“叹气有什么用。”
“谁?”慕容琛神经倏地绷紧,冷着脸站起来,四下张望,“别装神弄鬼。”
他桌子对面,凭空出现一道洁白身影,由虚变实,竟是个陌生女子。她容貌昳丽,浑身闪着淡淡光芒,飘然出尘,宛如天神下凡。
慕容琛握住袖中匕首,眸色锐利,随时准备出击,“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是来帮你的。”宴云舒手腕翻转,二指夹着张黑色调解令,朝他递过去,语气诱哄,“是不是很想除掉慕容樾,但是毫无办法?”
对方却没立刻伸手接下,反而警惕性十足紧盯着她,“朕听不懂你说什么。”
“是么。”宴云舒也不恼,抄起双手,睨着桌面那些奏折,“你不着急,但你紫金国的百姓好像很急。”
慕容琛跟着低头瞧瞧,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声音越发冷下去,“若你来这是为了嘲笑朕,那休怪朕命人将你抓起来,打入天牢。”
哪怕是少年帝王,发起怒来也有几分威严。
宴云舒眨眨眼,不再逗弄他,把调解令搁在奏折上面,语气正经许多,“我说过,我是来帮你。”
“只要你拜托我,你的所有顾虑,我通通都可以为你解决。”
慕容琛冷哼一声,说话间视线往下,落在那张黑色令牌上,“口出狂言,你以为你是谁,连一国之君都没法解决之事,难道你一介女流……”
认出令牌上字迹,他声音戛然而止,猛地伸手把它拿起来。
“金牌调解司首席,宴云舒?”慕容琛视线在调解令与宴云舒之间来来回回,满是不可置信,“朕以为,这只是传言。”
即便人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仍旧不敢相信,“你当真是传闻中的首席大人宴云舒?你要如何证明?”
“证明?”宴云舒还是第一次遇见,有人让她证明自己是自己,一时有些新奇,“你想让我如何证明?”
慕容琛眼珠子一转,语气试探,“若你能治好我母后的病,我便相信你。”
宴云舒点点头,随手捻个诀,便带着人出现在他母后寝殿里,直接吓了太后一跳。
“琛儿,你怎么……”太后望望殿门方向,又望向慕容琛,轻抚着胸口,“哀家这是眼花了?怎的不见你从门口进来。”
她视线转向宴云舒,认真打量着,“这位姑娘是何许人也?眼生得紧呢。”
慕容琛上前给太后行礼,坐到她旁边,“这是孩儿给母后请来的神医,宴云舒宴姑娘。”
“宴云舒?”
太后眼中闪过光亮,神情些许激动,“难道是,那位神出鬼没,传闻中的首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