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长隐以为,封印魔域当比凡间之事更为重要,届时宴云舒该当如何。
“那便让他等等。”宴云舒掩唇打了个哈欠,双眸蒙上水雾,余光瞥见屋内站着人,回过头去。
瞧见言逸尘,她转过身,倚在小几上,“你总算醒了。”
听出来这声音,言逸尘噗通跪下,以头抢地,“求首席大人垂怜,救百姓于水火。”
宴云舒伸手虚虚一抬,一股无形力量将他扶起,“起来慢慢说。”
隔着些距离,言逸尘坐在大厅桌边,悄悄打量着。
这位传闻中的首席大人,除极为美貌、气质超然之外,似乎与那些仙门修士并无太大不同。
她旁边那公子生得人间绝色,但那双瞳子透着蓝色光芒,想必是异类。不过首席大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他们凡人过问。
言逸尘压住激动,先喝了杯茶润润嗓子,才将肚中话娓娓道来。
“在下言逸尘,是紫金国盛桥县人,年二十八,乃今年科举状元。”
“在下寒窗苦读十八载,皆为一朝登科,入宫面圣,上报摄政王慕容樾种种恶行。”
宴云舒点点头,倒了杯茶细细品着。
说到往昔恩怨,言逸尘语气逐渐激动,“十八年前,慕容樾路过盛桥县,偶然遇见在下长姐,对其一见倾心,非要纳其为妾。长姐不愿,慕容樾一怒之下,屠了我言家满门。”
直至今日,再回想起自己赶回家,所有亲人死于非命那场景,言逸尘仍旧悲痛不已,紧紧攥着拳头。
“我言家原本也算盛桥县大户人家,经此一遭,便落魄了。”
言逸尘深呼吸几口气,冷静下来,“后来我去县衙报官,去州府喊冤,通通都被慕容樾的走狗拦了下来。”
“他们官官相护,我求告无门,只能一边用功读书,一边搜集慕容樾罪证,指望有朝一日榜上有名,得以进宫,亲自面圣。”
“结果你好不容易考了状元,却被人家设计顶替,甚至反手污蔑你,置你于死地。”宴云舒放下茶杯,猜得八九不离十。
言逸尘愣神片刻,重重点头,“首席大人猜得没错。”
“当时,在下刚进宫,还尚未得见陛下,便被慕容樾以冒名顶替状元之罪抓起来,乱棍打死。”
“甚至旁边为我出头的朝廷官员,也被慕容樾以同党罪名处死。”
他心下愧疚,目光转向窗外,几分愤慨,几分茫然,“这些年,慕容樾把持朝政,重徭役苛赋税,迫害忠良、养贪官,百姓民不聊生。”
“且他生性残暴,谁若得罪他,定是死路一条。死在他手下的人,成千上万。”
“就连去年北方雪灾的赈灾款,也被慕容樾及其党羽暗中克扣,导致数以万计百姓冻死饿死,难民四处流落。言某着实想不通,我紫金国百姓为何要平白被这种人糟蹋性命。”
“难道,我们普通人,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只能任人宰割吗?难道良臣当真斗不过奸臣吗?”
说着,言逸尘又站起来,极其郑重朝宴云舒行了个礼,“大人,言某人微力薄,凭一己之力着实斗不过他,既为家人,也为我国百姓,求大人出手相助。”
宴云舒指尖摩挲着下巴,私心认为这委托不止值红色调解令,当为黑色才对。
她并没立即答复,言逸尘心下有些慌,抬头望她,“大人?难道连大人,也拿慕容樾没办法吗?”
“拿他没办法?我动动手指头就能取他狗命。”宴云舒忽地笑了,摆摆手站起来,“暂且等着,我先去趟皇宫。”
此事涉及朝廷权力争斗,并非简简单单把慕容樾杀掉就能解决根本,不过倒可以顺手多拿个分。
宴云舒话音刚落,人便没了影,言逸尘头一次见神奇法术,惊得瞪大双眼。
他望向胥长隐,不确定问:“她,她是去杀慕容樾了?”
胥长隐摇摇头,“不是。”
经过这些日子,他对金牌调解员行事准则略微了解几分,他们就算要杀人,也定师出有名,不会平白无故就去取人性命。
宴云舒不在,炽焰鹫和小麒麟躺在窗边晒太阳,照看言逸尘之事便落到胥长隐身上。
他唤了小二,给言逸尘备饭食,又亲自替他买来干净衣裳,供他换洗。
收拾一番之后,言逸尘看起来精神许多,生得是眉清目秀,全然一副文质彬彬书生模样,对着胥长隐连连作揖道谢。
填饱肚子,又不能出门,言逸尘只能找些话与他说,“公子与首席大人颇为亲近,难道也是金牌调解司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