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促狭地朝他笑了笑:“这次是药。”
钱复回来神来,无声地猛吸了两口气,勉强平复了下心情,朝着乌木拜谢:“多谢乌谷主。”
乌木眯着眼睛笑得开怀,朝他挥了挥手:“钱副官多礼了。”
阿山捏住那只虫子,轻轻一碾,便将它捏成了一团齑粉。
他手上窜出股灵气,在他们周身绕了一圈,将地上的鳞粉卷了起来,变成只小巧的白鸟停在他肩头。
那鸟儿人性化地打了个饱嗝,低头用鸟喙去梳它的羽毛。
乌木看见那鸟儿的瞬间眼睛便亮了起来:“好久不见,百灵。”
“啾。”百灵停下梳毛的动作,仰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乌木。
“啾啾。”百灵叫得更欢了些,扇了扇翅膀,想要飞过去,却被阿山一把摁成了四散的光点。
“哎呀呀,阿山。”乌木轻声埋怨了两句,但眼里分明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吵。”阿山顿了顿,“不方便行动。”
“嗯嗯。”乌木点头,眼里笑意不散,却道,“走吧,咱们去会会老朋友。”
钱复回过神来时乌木和阿山已经往前走出去一截,他只好撩起衣袍,紧赶慢赶,好歹是跟在这两人身后。
乌木瞅他一眼,笑道:“钱副官,你师父是哪位?”
这便是在打探师门了。
乌木行走江湖时,师门还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江湖人杀人放火是不敢提及师门的,但交朋结伴却是要先自报门路。而有时候前辈遇到昔时好友的后人弟子,倒也往往乐意提携一番。
乌木这般说来,便是起了些爱才之心,有意提携教导一些了。
钱复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大齐国策之下,灵人宗派已经不是一个很秘密或者很重要的事情了。更何况,入了灵人司的官员,往往都会在灵人司的上官中择一拜师。当然,拜师之后,便也算是这一派系。
既然乌木问他了,他便也稳稳当当答道:“我师父是柳三斗柳大人。”
“哦?”乌木挑了挑眉,这时候也真真是起了几分兴趣,“柳三斗?”
“是。”钱复朝她抱了个拳,“乌谷主应当认识。”
“当然认识。我等入青城办玉牒的时候还是劳烦柳兄引得路。他修为不错。”乌木顺口点评了一句,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修的是卦师一道?”
钱复点了点头:“是。可惜我资质愚钝,对卦师一道并非特别精通。”
乌木看了他一眼,换了个问题:“你师祖是谁?”
钱复便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来:“赵,赵……赵……”
乌木哂笑一声:“怎么,竟是连师祖的名字都记不得了?”
钱复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说起师祖的名字,总是觉得有些不敬。”
“不敬?”乌木挑了挑眉,有些玩味地笑起来,“赵瞎子?”
钱复挑眉,有些惊奇:“是。乌谷主竟然知晓?”
“有本事的卦师不多,有本事名字还奇怪的卦师就更少了,不难猜。”乌木道。
钱复接道:“师祖名字确实有些奇怪,不像个正经名字,倒像个名号。只是我问起师父,师父总说这就是师祖的名字。”
乌木便笑道:“赵瞎子的名头你只管说便是了,他以前的名字才是说不得的。”
又道:“柳三斗竟然是他门下弟子……不过,你既然能进他门下,便自不必妄自菲薄,你资质心性必有一样顶尖。”
钱复有些疑惑,打着哈哈道:“谷主定在拿我取笑。”
乌木看他一眼,摇了摇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自个寻摸着,柳三斗除了你,可还有其他弟子。”
钱复便不说话了。
只乌木看着自顾自地道:“赵瞎子门下,尽是一脉单传啊。”
她扬了扬眉,有些高兴,给钱复打了个哑谜,半是提点半是感叹:“既然是赵瞎子门下,那便合理了。柳三斗的水准也到了这个地步,也是该渡劫了。”
钱复看向她,眼里尽是疑惑:“谷主这话跟我师父说的一样,只说是要渡劫。却不知这劫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乌木没答他,只是大笑起来。她伸手点了点钱复心脏的位置,将他戳了个趔趄:“劫嘛,你过了便知晓了。我如何能给你说呢?你到最后也是要自个儿去体悟的罢了。我如何能给你说呢?”
她仰起头来,叹了口气,笑着看起钱复,就像是从后生身上找些他们前辈的影子:“顺应本心便是。”
“走了。”她道。
“顺应本心。”钱复默念了一句,没来得及回来,便匆匆往前跟上他两的步子,将这话暂且抛到脑后去。
“谷主。”他匆匆往前赶去,“在下还有一事不解?”
“嗯?”乌木快步往前赶去,“还有何事?”
“在下斗胆请问,江将军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啊?我刚刚救回来的。”乌木挥了挥手,“顺手的事。解了你们的局只是恰巧,运气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