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被他们炼成了丹药。”
刚刚阵法起的那一刻,裳华尊者的记忆如潮水般向她涌来,连同一起的还有她那高深莫测的修为以及前世的情感,全都融入了她的体内。
如今,再想到那个白衫少年,她的内心不再平静如水,而是无尽的心疼与自责。
“俞安,在哪?”她知道,少年还留在世间。
全身烧焦的无为冷哼了一声,抱怨道:“那小子不守信用,他根本就没有好好听师姐你的话,别去找他了。”
白茗疑惑:“怎么说?”
“他也像师父和师兄一样,使用禁术,炼人为丹。”
白茗不信,无为当即决定放出百年前他与俞安喝酒时的谈话。
无为撩起墙上的竹帛,从墙上的暗格里取出来了一面镜子,接着朝镜子注入了几缕精气,镜中忽然有了画面,是百年前的无为和俞安,两人正对坐在地上饮酒,皆是双颊泛红,眼神迷离。
无为抱着酒壶卧在石阶上,抬眸望向星空,无意地问道:“俞安,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是不是修行了什么禁术?”
俞安低着头,红得滴血的薄唇缓缓拉开一个嘲讽的弧度:“禁术,什么才算作禁术?他们都能用,为什么我不能。不怕告诉尊者,掌门出关那日,教中的弟子全都被我炼成了丹丸,服下确实有奇效。我这儿还多着呢,尊者要不要也来点儿?”
闻言,无为直起身子,朝他摆摆手,又喝了一口酒来压下胃里的翻滚,劝说道:“天道在上,善恶到头终有报。若是继续如此这般,说不定,你还没等到裳华师姐回来就先被天道给灭了。”
俞安好似听懂了般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就醉倒在地。
“所以,现在的天一教是你们两个一起管理的?”白茗有些鄙夷道。
无为没有看错,白茗的眼里满是嫌弃,他赶紧解释道:“师姐,近百年来,大玄境内的精气越来越稀薄,根本不够用,以至于教中弟子们只能学些简单的玄术。”
是吗?那为何那位许道长的修为却不一般呢?
“江南有位许道长,你可认识?”
“师姐说的可是江南崇真观内常住的许道长?”
白茗点点头。
无为了然,继续说道:“那应该就是许愿了,他是我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是吧,让她喝符水,故意整她呢。
“等他回京后,你得好好教教他什么是尊师重道。你若是无空,交给我也行。”
“那就麻烦师姐了。”
烫手的山芋还是递出去的好,许愿性子偏执,仗着自身的修为和那条白蟒,有时连他这个师父的话都敢违抗。
“师姐今后什么打算?”
“嗯,孝顺父母,继承家业,嫁人生子。”
无为之前给白家算了一卦,卦象可不怎么好看,他出声劝道:“师姐,白家未来有诸多不顺,你要不还是跟我回天一教吧。”
天一教虽然没有百年前那样兴盛,但也能偏安一隅,受世人尊崇。
白茗顺手就给了无为一个爆栗:“想什么呢?我现在是白家的女儿,自然要承担家里的责任。你也不用为我窥探天机,这么些年不见,你看你头发白了,皱纹也有了。一天光偷懒了吧,有好好修行吗?”
“师姐,我都快三百来岁了,再说我又没用禁术炼丹,能维持现在的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白茗看着眼前须发苍白,步履蹒跚的老者,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无为,穹无金丹还在教里吗?还是说,真的被俞安拿走了。”
无为偏过头去,眼神闪躲。
果真如此,不然无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准备好药材,三日后去天一教。”
“师姐,我早就备好了,你看今天方便去吗?”
在这儿等着她呢?哼!让你心善,先老着吧!
“不去。”
白茗转身出了房间,将箓竹唤醒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竹林外已是暮色冥冥,而林间更是幽暗,时不时还能听见风吹竹叶的沙沙声,箓竹紧紧跟在白茗身后,她的一双眼睛四处乱瞟,生怕突然蹦出来个孤魂野鬼。
出来后,箓竹站在马车旁用手抚着砰砰直跳的胸口,顿时松了一口气:“小姐,里面太吓人了,还有影子晃来晃去的。”
白茗顺势往竹林间望去,点了点头:“竹子本就不喜阳光,带阴气,一般的孤魂野鬼都喜欢藏匿于此。”
她指间掐诀,凌空画符,朝着对面轻轻一推,几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林间。
“小…小姐,你刚刚在杀鬼?”
“嗯。”
箓竹面露崇拜:“小姐好厉害!”
白茗眨眨眼,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赶紧上了马车,吩咐箓竹驾马回城。
等主仆二人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门后面站着一个面色阴沉的男子。
“吱嘎——”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自门前响起。
“还知道回来?”
“大,大哥。”
白炎脸上带着薄怒,迈步上前拉着白茗去了白家祠堂。
“大哥,疼!”
白炎放开白茗的手,见白皙的小臂上赫然印着五条红痕。
见此,他放缓了语气:“今日就在这里跪着,晚饭会差人给你送来。”
白茗揉了揉手臂,仰头看着白炎,眉眼一弯,巧笑嫣然:“大哥,再给我送床被褥呗。最好是那床双面绣芙蓉云锦被,箓竹知道。”
“好。”
白炎温声应下,转身离去,随后清脆的落锁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