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走。”
季庭泰一头雾水地跟他来到太子府。
“十六,你这是……”
他午睡才醒,脑子还懵的很完全不知楚添辛要做什么。
楚添辛拉着他一路走到太子府的祠堂,扭头把剑塞进季庭泰手里,满脸兴奋:“哥哥,我许久不见你舞剑了,他们的花架子不止不中用,都不中看!哥哥,再让我见识见识吧。”
季庭泰忆起,前日宫宴上的确有支剑舞……只是既要在皇上跟前舞剑,稍有差错就是人头不保,万劫不复,他们自然不敢使太凌厉的招式,尽力柔美,有形而无神,如木偶游戏,的确是不中看。
“你呀,想一出是一出,没个安生。”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提剑至树下,踩着满地金黄银杏叶,长身玉立。
浅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玉手抻出剑鞘里的宝剑,手腕轻转,细长剑身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刃过风起,银杏飞舞,与男子那抹青色身影相融合。
他舞起宝剑来既有形意,又非花式,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稳健又潇洒。
待他放剑,额上汗珠顺着脸颊流下,胸口起伏,气喘吁吁。
楚添辛虽一饱眼福,却甚是心疼:“哥哥,都是我不好,我……”
他摇摇头,接过楚添辛的手帕自己擦汗:“与你无关……业荒于嬉,是我疏忽懒怠……待拿起来,再舞给你看。”
“哥哥不生气?”
“什么?”
楚添辛愧疚低下头。
“哥哥不会觉得我拿你当伶人取乐吗?”
“你是何心思我还能不懂么?”季庭泰无奈,收剑入鞘,抚着鞘身,“何况,我确是很久没碰了。我还以为,你把它放进了我的棺椁,与我一同下葬,没想到还有再度拿起它的一日。”
“我没有机会。哥哥,我回来得太晚,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说那些做什么,你这孩子,方才不是挺高兴的?”
他顺手拍拍楚添辛,随即往祠堂去,翻出两柄木剑,自己拿一把,扔给楚添辛一把,要与他对练。
“去,教哥哥看看,你这些年的长进。”
楚添辛笑着应下,提剑时还不忘得瑟,故意扬言季庭泰舞了半日已经累了,要让他一只手,免得季庭泰说他欺负人。
季庭泰也不耐,笑意盈盈:“用不着让,哥哥不怕你欺负。”
结果二人比划半刻,楚添辛的剑就被震掉两回,又一次,季庭泰的剑尖抵在他的喉咙。
“哥哥唬人!哪里差了?”楚添辛不依不饶,丢下剑,赌气不理他,“哥哥就会欺负十六!”
“哪里欺负你?我方才只说生疏,可没说比你差啊?”季庭泰捏捏他的脸,口中调笑,拂去他头顶落叶。
楚添辛把脸一扭,从季庭泰手上脱开,理不直气也壮。
“哼,哥哥从前都会让着我的。”
“哄你玩的时候才让着你,认真习练时,我何曾让过?”
楚添辛心虚低头。
“自己技不如人,却赖上我了,想是十六这些年偷懒了吧?”
楚添辛被他说的无地自容,重新提起剑拉着他的手,摇一摇晃一晃,像偷吃被抓的小孩,企图用懂事可爱蒙混过关。
“兴许,兴许是我太忙……哥哥得空再教我,好不好?这回我一定认真。”
“好了,没有责你的意思,政务繁忙,偶尔练练强身健体便好了,也不用太上心——有哥哥在呢。”
无论发生什么,他必竭尽全力保护十六。
“侯爷,唐大人来了。”
季庭泰不知唐迎有何事,怕他见了楚添辛害怕不敢说明来意,率先推他上马车。
“你先上车,我片刻即来。”
楚添辛才进去,唐迎就从马车上下来了。风华正茂的御史整整衣衫,一下车,直奔季庭泰而去。
“季兄,你今晚可有空?我请你吃酒,来不来?”
“今晚不行了,我得入宫,明日要去尚书房……下回休沐吧。”
季庭泰笑笑,包含无奈和歉意两种意思。
“季兄贵人事忙,又要冷落我了。”唐迎顽皮打趣,故意流露出不满与抱怨。
“好啦,我的不是,这回算我的,休沐了,我一定请你,咱们两个好好聚聚。”
“哈哈哈,季兄莫当真,我随口说说罢了。”
“我还要入宫,就不留你了,下回,我定同你畅饮。”
“诶,季兄慢走。”
唐迎爽朗招呼,随性行个常礼,转身上了马车,临走还不忘撩开车帘回头张望,见季庭泰正站在马车边目送他,忙又招招手,待季庭泰含笑点头才放下车帘。
唐迎一走,阿郁便极有眼力地放下轿凳,方便他上去。
按照以往,季庭泰上马车,楚添辛是一定要亲自来扶的,牵着他一同坐下,亲亲热热喊哥哥,车厢再宽敞也要挤在一起。可这回,楚添辛在车上,看见他进来反而往边上挪了挪,扭头看那没撩起来的车帘,仿佛车帘上画了聪明人才能看见的山水图。
季庭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