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添辛一睁眼,就见身边人已经醒了,中衣单薄,他却不觉,在金链子能达到的最远的地方坐着,手指勉强扶上窗棂,一缕阳光夹杂晨霜雾气,浸润着修长漂亮的手指。
“……”楚添辛眉头一皱,直接抓着床头的金链子将人抓回来,撑在人上方俯视,也不说话,眼睛直直看着他。
季庭泰隐隐有些慌乱:“十六,你醒了。”
楚添辛不答,反问:“哥哥在看什么?”
“我……”
楚添辛若无其事地拉过他的手,也不知他起了多久,指尖仍带着晨雾的凉意,被楚添辛含入口中,又握在手心把玩。
他时不时看一眼季庭泰,目光中存着打量试探之意,好像在威胁说:
“哥哥,别说我不爱听的,嗯?”
他当然没说出口,就算他真的这样想,也舍不得对哥哥说这样的话,只是季庭泰做过多年太子,如今再度身处朝堂,察言观色的本事只增不减,自然看得出楚添辛未言之意,更深知自己此刻应当如何回应。
“我有些饿了,想看看枫亦他们在不在。”
楚添辛满意一笑,放松下来,抱紧了人,声音含含糊糊:“他们自然在的,哥哥不方便,怎的不教十六去说给他们?现在尚早,让他们准备去,我再陪哥哥躺会儿。”
“这时候了,你还不去上朝?”
楚添辛不撒手,变本加厉啃上来,覆盖着昨日的痕迹。
“今日休沐呢……哥哥,好香……”
“大早上的,你……嗯……”
听见哥哥数落推拒,小皇帝也不恼,倒真的放开人,只不过转而又捉了他的手往下摸,笑嘻嘻道:“那哥哥帮帮我,我就不闹哥哥了,好不好?”他俯身,二人距离更近,近到哥哥的呼吸就在耳畔,他一改撒娇粘腻的声线,低沉暧昧,“像哥哥从前教我的那样。”
季庭泰一怔,反应过来他话中含义,脸红得烫人,手上怎么动怎么别扭,直到楚添辛耐不住地在他掌心蹭蹭催促,想拉他另一只手,却被金链子阻止。
虽然只有一瞬,可季庭泰还是捕捉到一丝不快自楚添辛眸中闪过。
季庭泰心中惊喜,面上不显,只像往常般哄着楚添辛,一个搁置许久的念头再度出现在心里,表现也柔顺许多。
季庭泰有心哄,楚添辛晕晕乎乎,从身到心都极快活,仿佛有了哥哥,这辈子再没有遗憾。
用过早膳,云敛来回话,说今早各位大人的折子已经送到天乾殿了。
“国事要紧,你去罢。”
“我想同你待在一起嘛,哥哥~今日无需议事,我午后再回天乾殿嘛。”
“好,让人把奏折搬进来就是,我陪你。”
云敛领着几个侍从把奏折搬进芙露殿,楚添辛始终守在季庭泰身边,生怕一个不防,被谁带走了哥哥。
枫亦快步走近:“陛下。”
楚添辛横他一眼:“午后再议。”
“陛下,人已在天乾殿外了。”
楚添辛明显不耐烦了,碍于哥哥在场,怕骤然生气会给哥哥不好的印象,忍了又忍:“说。”
“唐大人求见。”
“何事?”
“……”枫亦停顿一下,小心斟酌,“兴昭侯的家人说,想问问侯爷何时回府。”
“……”
楚添辛瞥他一眼,不做回应,反而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季庭泰,捉起他执书的被金镯子圈起来的手,放在掌心摩挲,传递二人的体温,将晨起的寒凉传至季庭泰心底。
“哥哥呢?”
“我的家人只有你一个,十六,若只论我,我当然不愿意回去。可是……”
“可是,你借了季庭泰的身,嗯?”
“至少让他们放心,我……”
“不是我不让你走,哥哥,”楚添辛低头俯身,在季庭泰的眸中看到神色阴郁的自己,“是你答应我,不会离开,君子一言千金,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季庭泰打着商量的语气:“那,我写封家书回去,让他们不要再烦我,好不好?”
楚添辛奖赏一般俯身亲亲他,允准他写信,命枫亦交予唐迎。
待处理过政务,楚添辛又同他腻了好一会儿,直到午觉睡起,才恋恋不舍地吻吻哥哥的脸颊,轻手轻脚离开,回去处理政务。
方回天乾殿,他便挪开摆在案前的奏折,敲敲桌面,枫亦呈上一直藏于怀中的书信:“陛下。”
楚添辛不作声,拆信细细看了许久,找不出任何异样,隐隐雀跃:哥哥是真的不想离开他,他就知道,哥哥是最爱他的!
“封好送去吧。你看着加些封赏,不准生闲话。”
如同季庭泰不是当年的楚庭泰,楚添辛也已不是当年的十六殿下,他当然知道自己错了,囚禁朝廷重臣,若是有心人加以利用,对弑君杀兄篡得皇位的他而言极其不利。眼下,就有三皇兄的旧部和十七皇子的母族虎视眈眈,等着抓他的错处。
然而,纵使他明白,也不能不这样做。
他不能再失去哥哥了,绝对不能。
即便他深知,哥哥不该是笼中鸟,金丝雀。
对哥哥的愧疚以及内心压力逼得楚添辛没有办法面对他人,到了夜里,又来到芙露殿,抱着阔别多年的哥哥,感受着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人好好在自己身边,才能暂时忘却烦忧。
也不知哥哥是不是看出他心情不佳,今日格外和婉柔媚,处处顺着他,一个劲儿地唤着十六,听得楚添辛心里愈发满足,动作也愈发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