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这样依偎着,好一会儿,楚添辛才想到什么,慢吞吞开口。
“我,我怕我做不来……”
楚庭泰奇怪:“做不来?”
楚添辛扭捏半天,到底红着脸,把那日在楚馆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哥哥,紧张绞着手指:他不想哥哥变得那样,却又怕自己做不来。
“秦楼楚馆哪是好地方?以后再不许去了,有什么不知道的,问哥哥不好吗?”
“好~嘿嘿。”
楚添辛傻乐,努力伸手环抱着哥哥的腰,连一丝空气都挤不进去,心里装满了蜜。
“那日,靖王欺负你,你也不说,平白让我担心。”
这会儿,哥哥知道什么楚添辛都不奇怪了。他只是小,又不是傻,哥哥可是太子,太子是什么样的人?天底下哪有太子不知道的事?哥哥火眼金睛,目光如炬,自然什么都能看透。
若哥哥防备他,他反而高兴——这样一来,便再无人可以伤到哥哥了。
“哥哥,你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当然。”
“哥哥,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真的那样做了,你会怎么做?”
楚庭泰声音温柔,好似在说情话,听得楚添辛晕乎乎地发烫,从心底烧起来。
“如果,连你都背叛了我,我大概再不会相信任何人。”
楚庭泰笑着逗他,故意问:“所以呢,十六打算怎么做?”
他本笑着,神色却在楚添辛取出枕下小刀后僵硬一瞬,又很快变得惊惶气恼。
“这是靖王府的刀,到时候,我还可以最后帮帮哥哥。”
“什么帮我?你这分明是要我的命!”
楚庭泰猛地抓住小刀,狠狠甩开,摔在一旁柱上。他顾不上小心,又太过着急,以致掌心被划破,落下几点血,绽开成梅花,印在楚添辛肩头。
“你发誓,我要你发誓!此生绝不准再有此自轻自弃的念头,你同我发誓!”
楚添辛拼命点头,眼眶又红了,眼睛眨呀眨,抑制泪花:“哥哥,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十六发誓,以后再不有这种念头了。”
“你若是死了,你若是死了,我……”
缓了好一会儿,楚庭泰才意识到不对。
“你哪来的靖王府的东西?”
“我要枫亦寻来的。”
“枫亦给你的?”
楚添辛对楚庭泰向来无有欺瞒,自然没想过他的话会给枫亦带来怎样后果,只认真点头,还附上一句:“我让他带的。枫亦很厉害,别人都不知道。”
“枫亦!”
枫亦侍候在门外,听见叫很快进来,一把小刀摔在他跟前。
楚庭泰怒火中烧:“孤让你好好照看他,你就是这样照看的?十六若出事,你有几条命赔!”
枫亦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住磕头认错,然为时已晚。
“上杖刑!”
“不要!不要,哥哥,不要打枫亦!”
然而楚庭泰着实气得狠了,又气又怕,心有余悸,紧紧将楚添辛抱在身前,片刻不肯松,愈发看枫亦不顺眼:背主忘恩的东西,竟眼睁睁看着十六涉险!
愈想愈生气,正好行刑的侍从听见楚添辛哭,以为楚庭泰会就此饶过,停了手,更惹得他不快:“谁让停了?给孤狠狠地打!”
庭院空旷,板子起伏不停,闷响听得人心颤。
楚添辛又哭又闹,这还是第一次,楚庭泰抱着他他都不老实,拼命挣扎:“哥哥,不能打,不能打!枫亦会死的,不要枫亦死,呜呜呜呜哥哥,不要枫亦死!”
楚庭泰愣了愣,片刻回神,反应过来他上次见杖刑还是阿嬷去世,一下慌了神,叠声安慰,自责不已。
“是哥哥错了,不哭,十六不哭,不打他了,枫亦不死,他不会死的,不打了好不好?我们不打了。”
那边刑罚才住,楚添辛就挣开哥哥,跌跌撞撞扑到枫亦身边,哭得凄惨:“枫亦,呜呜呜枫亦!”
“殿下,枫亦没事,您不要哭。”枫亦艰难取出手帕给他拭泪,放轻声音哄劝,“挨这几下不会死的,枫亦会好好待在您身边,再不失职教您犯险。”
“走了,我们回屋去。”
“不打他,不打。”
安抚好了人,楚庭泰温声道:“若是日后枫亦犯错,怎么办呢?”
楚添辛连连摇头,尚未束冠的发丝间,浅碧发带来回晃悠,底下坠着的青色小平安扣带着流苏,像只小拨浪鼓,声声击在楚庭泰的心上:“我会说他的,我一定好好说他,求求哥哥不要打他了。”
“好,那十六可要好好说他,不许他犯错,我以后不打他,好不好?”
“嗯嗯嗯!枫亦一定会听话的!”
听他这话,楚添辛才咧开嘴笑,想去扶枫亦,吓得枫亦连连摆手,告罪不敢。
“十六,你还小,扶不动他,明河。走,我们回去。”
有明河照顾枫亦,楚添辛放心许多,乖乖巧巧跟着楚庭泰回屋,二人屏退下人,说了好一阵话,直到用了晚膳,楚添辛才回到自己房间。只是不多时,他又跑过来。
“十六?”
“哥哥,十六可不可以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