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什么名?”他一眼瞪回去,“你耳根子愈发软了,他们胡言乱语也当真。十六本身没有错处,都是当年那个国师信口胡诌,天底下难产的妇人多的是,难道都是孩子克母?他自小没有母妃,本该多关照些,倒成了你们拿来嚼舌根的谈资!”
明河低着头:“属下知错,日后不敢了。”
“初犯便罢了,若有下次,自己滚去领罚!”
“是,属下知罪。”
“孤去看看他。”
楚添辛睡不着,正抱着被子无声流泪。
楚庭泰来时,枫亦正守在卧房外值夜,见是楚庭泰不由一喜:“参见殿下。”
“他睡了吗?”
枫亦摇摇头,小声叹息,看向帷帐遮掩下的小人:“属下不知。十六殿下难过,又不肯教人担心,不准属下守着。”
楚庭泰轻手轻脚拨开帷帐纱帘,看见衾被鼓鼓囊囊,才走到床边,楚添辛以为是枫亦,自己转过头来:“哥哥?”
楚庭泰皱着眉:“眼睛这么红,明日该肿了。”
“对不起。”
“没有说你。”他叹气,“为何不好好休息?”
“我睡不着……”
楚添辛低下头,他知道他让哥哥担心了,哥哥对他这么好,他应该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样坚强,让哥哥放心,让阿嬷放心。
“孤来哄你睡吧,好不好?”
楚庭泰侧身坐过去,搂着楚添辛一摇一晃地拍着,口中轻声哼唱着楚添辛曾给他唱过的童谣。
怀抱温暖而有力,乌沉香的气息将他包围,楚添辛鼻头一酸,又落下两行泪,更往他怀里钻了钻。
他要长大,要长大到足以站在哥哥身边,再也不用他担心自己。
次日夜,楚庭泰才躺下,忽闻外头低声说话:“云敛,是谁?”
“哥哥,是我。”
楚添辛跑进来,鼻头红红的:“哥哥,十六想和你一起睡。”
早在看见他过来时楚庭泰就已经掀开被子将小人裹进来,捏捏小萝卜似的鼻尖,触手冰凉:“外头冷,也不知多穿些吗?冻成这样。”
“好了,睡吧,下次要早来,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乱跑,风寒了可怎么好?”
夜里,楚添辛莫名醒了,抬头,自己被哥哥紧紧搂在怀里,满是哥哥的气息,耳边是哥哥的心跳,莫名令他安心。
阿嬷不在了,他只有哥哥了。
很快又是两年,一日,楚添辛无事,去长秋宫陪伴皇后,见她面对着一堆卷轴翻来覆去挑挑拣拣。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安。”
“呀,添辛来了,来,坐母后身边来。”
“是,谢母后。”
皇后嗔怪他太客气生分,拉着他说话。
“母后在忙吗?可有儿臣能帮忙的?”
“你瞧瞧,这些女子哪个好?哪个配得上你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楚添辛一怔,下意识看向皇后手中的画像,不明白皇后是何意思,“绿缛姐姐不好吗?”
这话惹得一屋子人笑起来:“傻孩子,泰儿长大了,该娶亲了,你瞧,这个姐姐做你皇嫂好不好?”
楚添辛年龄小,不明白什么叫娶亲,正逢楚庭泰不在,他无人可问,坐在树底下发呆。
“殿下有心事呀?”
“绿绡,你说,娶亲是什么?太子哥哥为何要娶亲?”
“娶亲就是娶个漂亮又贤惠的小姐回家,太子年长,早就该娶亲了呀。”
绿绡想的理所当然,太子都十九了,已经算晚了,其他皇子公主早几年就成亲了。不过楚添辛还小,不怪他不知道。
“殿下不如出去走走,买些书来看?过几年,殿下也该娶亲了呢。”
他原想散心,一路上却听见不少议论,说太子定了丞相府三小姐,不日成亲,心事重重,连自己买了些什么都没注意。
楚庭泰回来时,楚添辛正躲在假山下就着阴凉看书,似是极入迷,连他人靠近都没留意。
忽然一只手抽走他的书,随意翻了翻,看看书名,摔回他手中,冷着脸责问。
“看的什么?不学好是不是?”
楚添辛吓得赶紧把书一丢,站起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看了,哥哥别生气,我不看了。”
楚庭泰捡起来,草草翻了两页,重重一合,又卷成桶状,拍拍手心吓唬他:“再敢浪费时间看这种杂书,孤就让人打你板子,记住了吗?”
楚添辛忙不迭点头。
“十六记住了,哥哥,我不知道,我以后都不看了。”
“读书虽好,却不是所有书都可以读,像这样的杂书,你暂不能看,免得移了心性,知道吗?”
楚添辛乖巧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