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因那事,季庭泰累极了,身心俱疲,睡得极沉,无心再想其他,自然没料到楚添辛会这样守他一夜,眼下心疼之余带点愧疚: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全然不顾十六的感受,要是自己昨日多陪他说说话,说不定也不会这样。
“那你现在歇一会儿如何?”
“十六不困,倒是哥哥,还累不累?身上疼不疼?”
“……”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好像真有点儿疼,不止某处难以言喻的疼痛,其他地方,也都在隐隐作痛,虽不至于不能动弹,却也让他想犯犯懒。
而这些尚是次要的,最主要的……
季庭泰抬眸,罪魁祸首正一脸关切,让他想怪也怪不了。
“你是皇上,待会儿阖宫宴饮,你能不去?这副样子教人瞧见像什么话,还是快些歇着。”
楚添辛嘟着嘴,委屈巴巴抱上来,言语间颇有卖乖的意味。
“阖宫宴饮哪有哥哥重要?我已经同枫亦说啦,我不去了。她们叽叽喳喳,烦的很。”
“?!”季庭泰震惊坐起,“你怎可如此任性,说不去就不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还不成?”
“又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一同用膳说话。十六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季庭泰没办法,顺着楚添辛拉他的力道躺下,抽出手来拍拍他:“好罢,这几年确实苦了你了。只此一次,记着吗?”
“嗯~十六知道啦。”楚添辛抱着季庭泰,头靠在他的颈窝蹭蹭,“十六确实有点困,哥哥哄我睡一会儿好不好?”
次日,季庭泰就要辞行回府。
楚添辛眨巴眼睛,立刻水雾弥漫,眼眶泛红。
“要我留下也成,可我不能总住在天乾殿,这不合规矩。十六,随便给我找个别的住处罢。”
楚添辛歪头想了想:“那就,芙露殿吧。离我这边近,而且宽敞明亮,地气又好,我记得皇爷爷生前最疼爱的大姑姑就是住这里来着。”
季庭泰仍有所顾忌:确实,大姑姑开府前确实住这里,可父皇的宠妃也住这里来着,除去皇后所居长秋宫,芙露殿是后宫女人最眼红心热的所在。
“不能换个别的吗?”
“不能。天乾殿和芙露殿,哥哥选一个吧。”
“……那就依你所言,我过会儿就去。”
楚添辛殷勤奉上一碟点心:“我让枫亦带人收拾收拾,哥哥先用些点心吧?”
自打季庭泰搬去芙露殿,楚添辛就借着皇恩浩荡的名头强留他多住,又说兴昭侯府尚未修缮完整,又说他多年不见日夜思念,又说这是给他造势,免得外人小觑他。
季庭泰无奈:外人眼中,兴昭侯风光无两,谁又敢小觑?
可季庭泰还是纵容了,年节底下,楚添辛也不用上朝,只要不误国事,他也愿意纵容,只是……
又一日,两人在芙露殿对弈品茗,天色将晚,楚添辛习惯性招招手,用过晚膳,拉着季庭泰继续对弈,绝口不提回宫歇息。
季庭泰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又留宿?也差不多回你的天乾殿住几日吧?”
倒不是他不想楚添辛,只是已经三四天了,这样夜夜笙歌,他实在不能习惯,难受得很。
楚添辛笑着去捉他的手:“哥哥,我什么也不做,留下我吧?只看着哥哥,我也是高兴的。”
夜里,两人围炉取暖,靠在一处说话。
“哥哥,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你,好像做梦一样。若是梦,十六再不愿醒。”
“你瞧,我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怎么会是梦?要不,打你两个手板子,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哥哥。”
季庭泰笑着揽过他,顺手掐掐他的脸:“好了,让你乱想。”
楚添辛将自己埋在季庭泰身上,闷闷道:“……若是挨手板子能让哥哥永远留在我身边,便是日日挨打,十六也心甘情愿。”
“又说傻话,我怎么舍得?”季庭泰叹息,心生怜意,摸着他散开的头发,“我又何尝想过还能回来?当日之事,实在是事发突然,离开你,绝非我本意。可怜我的十六,一个人在诸多皇子之间周旋,定然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罪。是哥哥未能保护好你……”
三皇兄,六皇兄,八皇兄,十七皇弟的母族亦是虎视眈眈,朝堂局势又错综复杂,他一死,身后多少人蠢蠢欲动,手边势力又未必服从楚添辛,他一个人走到今日,不知经受多少苦难。
“哥哥……”
楚添辛不怕吃苦,只要是为了哥哥,他做什么都愿意。
可他实在没想到哥哥能回来,自己做了许多肮脏的事,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率性的楚添辛了。
“怎么了?若是委屈,哭一哭也无妨,哥哥在呢。”
“哥哥,我……我害怕。哥哥,我伤了很多人,三皇兄,三皇兄还被我关在诏狱里……你会不会,不喜欢我了?十六还是好孩子吗?”
“是,我的十六一直都是好孩子。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关他,自有你的道理,哥哥信你。”季庭泰把人抱得紧了些,怜爱一吻,“这个位置,必是刀山火海走过来,手上必要染血,若是我成了皇上,手上鲜血淋漓,你会怕我吗?十六会吗?”
“哥哥,我爱你。”
恣意任郎撩拨乱,衣带渐宽兴欲起。
携手揽腕入罗帏,含羞带笑把灯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