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这般冒险吗?
可再不出发,后头的人一旦追来,亦是难以脱身,队伍中还有旁人,届时无论哪头,恐是都不好交代了。
一时间曹二觉得进退两难。
童瑶不动声色向四周望了一眼,这个义渡虽被封锁,但并非无人,相反看起来热闹得很,平日里应该也未曾真的封渡。
难道是有什么暗舱交易?
她收回了眼,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可动弹不得,如何求救?
她再次朝黑黢黢的小道望去,阿少……他可知晓她不见了?颖儿姐她们可曾受伤?而曹延安说到文家,又是为何?
思绪混乱着,曹延安已继续抬步上前。
“先上船,尽快离开渡口,雾气重,不一定真能遇上,若遇着了,就报平衡舵折了,船在鲁江漂浮一夜,迷失了方向。”
曹二眼前一亮,面露喜色,还是主子厉害!
“是,主子!”曹二兴奋去传令了。
曹氏卫兵动作很快,不稍半刻钟,商船便驶离了渡口。
童瑶又登上了船舱顶层,也又一次的,苦船了。
“呕”,躺在船舱床榻上,她只想呕吐,吃进去的梅子零嘴,此刻全部泛成了酸意。
童瑶本就被迷药整得浑身酸软,眼下更是再也提不起劲儿,看什么都是晕乎乎的。
曹延安就站在床榻旁,望着她的眼神讳莫如深。
待童瑶缓过了片刻晕眩,她蔫蔫缩回床榻。
曹延安却不肯放过,“你有孕了?”
童瑶本就晕眩,听得这话更是诧异,冷笑一声背过了身,不再理会他。
直到曹二再次来报,曹延安才回了神似的,“夭夭既……身体不适,便先休憩吧,睡醒便到家了。”
他的话自是无人回应。
曹延安又盯着她片刻,终于移步。
舱门从外头上了锁,听着动静,童瑶睁开了眼,她忍着那阵晕眩,确定曹延安是真的离开了舱顶,这才舒了口气。
强忍着身体不适,她从榻上爬了起来,撑着床的边缘木架,慢慢挪到了窗口,使出浑身力气,窗终于动了。
还好,他没将窗从外封死。
呵,童瑶再度冷笑,是,南郡王女是做不出逾墙翻窗这等不雅之事的,可时隔两月,她已经不是那个陶妫了。
时近寅末。
天际隐隐已有亮意,但江上的雾气是更加浓重了。
童瑶慢慢轻挪着,行至船尾,她听见了舱下传来若有似无的动静。
“……让周相放心,这批私茶,我定会在南郡卖个好价,也给齐氏有个交代。”
“阿龄那头我自会打上招呼,他本来对南郡也无好感……”
“南公子比父亲通透,可塑之才呀哈哈哈……”
“合作愉快!”
“好说好说……”
舱内之人有意压低了声音,童瑶听得并不真切,但曹二的声音由远及近,她倒是听清了。
“主子,有尾巴跟上来了!”
舱内动静戛然而止,须臾间有门被打开的声音,童瑶立刻隐匿在柱后,噤若寒蝉。
幸而曹延安并未有要上顶舱的意思,他出了舱室直奔甲板,借着舷侧的侦察口探望着。
曹二再三确认,“愈发近了,就是冲我们来的,瞧着是江寇?”
他连忙抱拳请示,“主子,我们怕是被盯上好一会了,这个时辰江寇最爱洗劫商船!眼下是杀是守?”
“抄家伙准备,绝对不可让他们登船。”
“是,主子!”
“……”
鲁江江面多了许多小舟。
李复一身江寇装扮,手下黑衣暗哨禀报了什么,他微微颔首,这才示意暗哨退去舟尾。
“主公,马车车辙延续义渡,下面的人亲眼所见,正是这艘没错。”
“围了,杀无赦,清舱。”
李复凝气应诺,“是,主公。”
但还未来得及去吩咐,便又听见余子归道:“慢着!”
李复回眸,只见主公紧紧盯着那艘商船的船尾,他顺着主公视线望去,那儿……似是有个招手相望的男子,手中却摇晃着女子的丝布?
“不,让他们绕到船头去吸引注意,我来去船尾。”
李复咽了口唾沫,再次抱拳,“是,主公!”
这头。
童瑶早已全身绷紧,她虽被曹延安做了伪装,但里衣犹在,撕碎了布,希望能引起那江面小舟的注意。
不负众望,江寇围船了。
曹二站在甲板上唾骂,“寇贼无知,若敢登船,必叫尔等有来无回!”
“江寇”们得意叫嚣,“弟兄们,拿下这船大的,家中老小可养上三年五载的了!还等什么?冲啊!”
眼见威慑无用,曹二便让卫兵射下弩箭,箭头燃火,很快就有小舟起火,“江寇”们反倒被火激起了血性,厮杀得更加勇猛了!
曹延安避回舱室,忧动静太大徒让夭夭心惧,他决定上去先安抚一二。
“曹二,绝不可叫人靠近舱顶。”
“主子放心,这些个寇贼也就十几舟罢了,待舟船燃火,他们必然只得死在鲁江!”
可还未转身,曹延安便听到了后方舱顶传来了沙哑的高呼声。
听不清她唤了什么,赫然回首,只见一道身影就那般从舱顶跳了下去!
“夭夭!”他三步并做二步冲了上去,却也心知根本就拦不住人!
赶至舷侧,曹延安一脚踢开侦察兵,向下望去,只有燃起火的弃舟,纵使江面雾浓,可火光映照,只剩江水滔滔!
他双手微颤,难以置信!
跌跌撞撞冲回舱顶,打开那以为天衣无缝的锁,里头果真空无一人。
“夭夭……她宁死……哈哈哈哈哈!她宁死在江底,都不愿同我归去……”
曹延安急火攻心,他觉着手臂伤口很疼,心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也被那无情的刀剑绞得稀碎,软下了腿就要昏厥过去。
迷离之际,他听到了诡异的哨声,以及曹二兴奋的呼唤。
“江寇退了!这才折了几舟,他们便要逃走了!哈哈,主子您瞧见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