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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鲤鱼跃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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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具家人向郁涵正式拜别,随后乘马车去往京郊的运河码头。

刚到码头边上下了车,一个戴着斗笠、身着螺青布衣、肩负行囊的男子忽然挡道。

具家三口不禁疑惑来者何人。男子摘下头上的斗笠,缓缓转过身来,一张温润似美玉的脸上浅笑晏然,正是全家人许久未见的尤意情。

具臻欢喜地迎上前去,张开双臂给了尤意情一个十分踏实的拥抱,然后才表:

“听郁大人说你昨日就离开皇宫了,我们还以为你连夜出了京城,便想着赶紧出发,说不定能在哪个码头赶上你,原来你在这里等我们啊!”

“抱歉,我有一些苦衷,所以没事先和你们打招呼。”尤意情虽然脸上的笑意仍在,眼神却明显黯淡了下来。

恰逢开船时间将至,船家在岸边嚷嚷起来:“还有没有人要上船?”

于是,二人暂停叙话,带上行李,护着具妍和韦茹母女俩登船。

略显窄小的船舱里坐着和躺着不少客人,但都是大人,没有一个小孩。

生平头一回坐船的具平安出于害怕,紧紧地攥着娘亲的衣袖,结果没忍住还是哭了起来。夫妻俩见状,赶紧从行李中拿出备好的玩具和吃食,开始哄娃。

船舱里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冲击着人的耳朵。尤意情心生烦闷,索性起身走出船舱。

当他在船舷边的甲板站定之际,披着披风的具妍款款走了过来道:“你现在就差没把想她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既是这样,为何不告而别呢?”

“唉,”先叹了口气的尤意情讪讪一笑,“究竟是阿妍姐看人的眼光太准了,还是我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远远没练到家啊?”

此时,微风拂过,河面微涟。

日头藏于云朵身后,只露出一缕小尾巴垂落人间,和一圈圈温柔的涟漪合揉出细碎而晶莹的光,映得离人眼底的愁思分外清明。

“人在思念之时,身体会不自觉朝向所思之人。你看你现在对着的方向,我是病了,不是盲了。更何况,我知道你肯定放不下。”

依着具妍所言,尤意情极目远眺,视线的尽处是一片金碧辉煌的屋脊。

如此遥远的距离还能看到的建筑,非皇宫中的太庙不可。而建筑的主人又是谁,不言而喻。

那个总是身着威严华服、耀若春华的女子,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和他相见。

沉默片刻之后,尤意情对具妍坦白。

“正因为放不下,我才不敢和她道别。与其留恋,不如不见。”

具妍闻言,也忍不住长叹一声。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天意弄人让你们分开八年,难道你们真的就回不去了吗?”

话虽这样问,实际具妍心里清楚:只有作为皇帝的尚泽世主动,二人才可能再续前缘。

一想到尚泽世昨日的冷淡反应,具妍不免替尤意情感到心灰意冷。

不料,望向皇宫的尤意情目光如炬,神色坚定地说:“我敢赌,我和她的缘分未尽。”

“为何?”

“昨日走出泰熙门之后,我听见身后响起一阵马蹄声,能在皇宫纵马的只有她。当时我强忍住回身的念头,她似乎也纠结了一番,最后没有派人拦住我。其实……

话未尽,一朵蒲公英忽然从尤意情的面前飘过。

他不假思索地伸出右手将其拢在掌心,然后继续道:“这样就够了,起码我知道她心里有我。既然她心里有我,我便有等下去的希望。小妍姐,你说呢?”

“看来她没把荷包还给你,这倒是值得一究,”具妍转念一想,又提出了别的可能,“不过,或许将来她会以其他方式还给你,就看她究竟如何想了。”

微风从尤意情的指缝穿过,蒲公英像个翩翩起舞的仙子一样柔柔摆动着白裙。

看着手中的蒲公英,尤意情的心情逐渐平和下来。一个有些儿戏的念头突如而至,使得他不禁弯了弯嘴角。

“你笑什么?”具妍问。

“我在笑,与其苦思冥想,不如问天,”尤意情将右手握成拳并伸出船舷,“只看这蒲公英是否会落入水中,不落水代表我和霖儿缘分未尽,反之……”

“反之”后面的话,尤意情没有继续说,而是直接摊开手掌。

蒲公英瞬间被吹落,眼看就要触及水面,本已接近停歇的风却陡然变大,吹得尤意情衣袖翻飞、鬓丝飘扬,更见蒲公英腾空而起,越飘越高,直往岸边而去。

具妍松了一口气,嫣然一笑说:“看来,老天也认为你该等下去。”

仰望着远去的蒲公英,尤意情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愿,待到将来重逢日,便是两心相知时。”

在空中飞了半晌的蒲公英,最后落在了一把半开的檀香扇旁边。

因檀香扇被拿起,受到“惊扰”的蒲公英再次飘起,闯入了某人的眼帘,然后被“呼”地一下吹向亭外。

终于,这朵“跋山涉水”的蒲公英赶在天黑之前,落在了一片不曾涉足过的土地上。

与此同时,送了它最后一程的某人却发出遗憾又烦躁的一声:“罢了!”

竹编小鸟看似简单,实际动手试着拆解并还原之后,尚泽世被自己那双不灵活的双手气到无语。

在旁边候命的小房子见尚泽世摆弄了好一会儿的竹片,此时终于停下,于是赶紧捧着冰镇过的山竹,凑过去献殷勤。

“陛下吃些水果,歇一歇吧。”

尚泽世一手给自己扇凉,一手夹起两块剥好的山竹肉,放入口中随意嚼了几下,一咕噜全咽了下去,待果肉落腹,立马关心起了稍前吩咐的事情。

“消息散播得如何?”

“陛下且放心。不出两日,宫里宫外皆会风闻,陛下爱慕尤公子,奈何尤公子心有所属,陛下不愿勉强,选择成人之美,自尤公子离宫后便茶饭不思、夜不成眠、形容憔悴。届时,百官们定以为您为情所困。”

小房子两眼放光,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尚泽世没想到他会用如此夸张的措辞,不由得替自己在民间的形象捏一把汗。

本来,她派小房子去散播的消息,就只是说她自尤意情走后心情不佳,谁曾想小房子添油加醋补了这么些。

不过话又说回来,消息若想散得快、传得广,还得是夸张的管用。

因此,考虑到这点,尚泽世很快说服自己接受了小房子的添油加醋。

眼观八方的小房子察觉到,尚泽世的手指捏紧扇柄后又放松,心里顿时明白散播消息一事办得不是很合主子的心意,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自抽了两个耳光,同时骂:“奴才自作主张,实在该打!”

“你这个鬼灵精!”尚泽世用檀香扇拍了一下小房子的帽檐,“明知寡人没有生气还卖乖,是该打。”

挨了一下打,小房子反而心安了,想着内务府的人还在园外等候,便对不远处的小蓝子招手示意。

小蓝子麻溜儿地带着八个小太监将内务府择选的赏赐之物搬了过来。

其中四人搬的是沉甸甸的金银珠宝和名画古籍,另外四人搬的是一块蒙着红布的髹金牌匾。

这些赏赐之物,都是尚泽世在池渭两州遭逢急汛前就吩咐内务府着手准备的,原本要跟着赏赐的得主一起回靖州。

现在得主自己先跑了,是交由官驿赍运,还是派遣专人护送,便成了内务府不得不请示的问题。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置在亭下的台阶前,掀起红布,打开箱盖,垂首敬候检阅。小房子后撤两步,在柱旁站定道:

“陛下,内务府已备齐给尤家的赏赐,来托奴才求您示下,是着掌驿司赍运,还是交由专人护送?”

起身走到台阶处的尚泽世,目光挨个扫过箱子和牌匾,最后落在小蓝子双手捧着的木匣内,随即心潮涌动,一时难以平息。

木匣内躺着的也是要送到尤家的东西——里头装着一枚厌胜钱的杏红色荷包。

坐在流金的背上迎风驰骋的感觉还很新鲜,尚泽世拿起荷包,耳边甚至回响着马蹄声,以及当时吼了一路的心里话。

“尤意情!你不能就这么离开!”

直至此刻,尚泽世仍不懂自己对尤意情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若说不喜欢,又不管不顾地骑马追人家;若说喜欢,却不后悔让人家离开。

就因为怎么也想不通,尚泽世昨夜辗转反侧。在这点上,小房子所言确实不算夸大其词。

“堂堂温国女帝,居然为情情爱爱的事情睡不着,太没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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