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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了了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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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侍扶陛下起来吧。”

能自称为“臣侍”的,目前除了如意轩那位,还能有谁呢?

尚泽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过分热心”的尤意情保持距离,于是抽回了右手,紧接着迅速借助左手撑地站了起来。

“太后都知道了,以后无需再演戏了。”刚站起来,尚泽世就立马强调这点。

不料,尤意情有理有据地辩驳说:

“陛下所言有理,可臣侍仍在召侍之位,便该尽侍男之责,以免坏了宫中的规矩,有损陛下的威严。”

好能说的一张嘴!

没当个十年八载的状师,都不敢与之一辩。

被反驳得无话可说,尚泽世只好在心里安抚自己:算了算了,他在宫里也待不了几日了。

说不过,走就是了。

正当尚泽世抬起一条腿往门槛外迈时,一只又大又丑的蟾蜍突然闯入她的视野。

“啊!”

险些踩到蟾蜍身上,尚泽世吓得魂飞魄散,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尤意情见尚泽世手忙脚乱,生怕她自己绊倒自己,连忙伸出双臂去接。

“陛下怎么了?!”

“蟾……有……有只蟾蜍在门外!”

被吓出体外的三魂七魄还未完全归位,以致于尚泽世只顾得上回答尤意情的问题,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尤意情罩在怀中。

两个人此时的距离,不能再近了。

“护驾!护驾!”

被尖叫声引来的小房子带着侍卫们慌慌张张地赶来,却不见刺客的踪影,只见皇帝陛下被尤召侍拥在怀里,一群人当场傻眼。

“陛下,发生什么了?奴才等人听到您大叫了一声,还以为有刺客呢!”

迟来的冷静让尚泽世十分懊恼,因为一只蟾蜍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不应该。

在向小房子等人解释自己为何失声尖叫之前,尚泽世装出一派坦然的样子,和尤意情拉开了距离。

“寡人无碍,就是……”

“就是被一只蟾蜍吓破了胆”这种话,尚泽世怎么也说不出口。

太丢人了!

这时,脑子转得快的尤意情主动帮尚泽世解围。

“方才有只蟾蜍从门前跳过,差点碰到本主。陛下担心蟾蜍有毒,才大叫了一声。”

“难怪陛下受惊了,被毒蟾蜍碰到可不是小事。”

小房子似是完全接受了尤意情的说辞,转头吩咐两个侍卫:

“你们两个去看看蟾蜍还在不在这附近,若还在就小心捉住,放到城郊去。注意别惊扰了太后。”

“是。”得令的两个侍卫立即在禅房附近搜寻了起来。

可怜的蟾蜍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路过而已,什么害人之举都没做,就要被丢到“千里之外”了。

这会儿,外头的雨已经彻底停住,但天还是阴沉沉的。不趁早回去,恐又下雨。

自接到太后已从禅房出来的消息起,小房子就命人准备圣驾回銮了,眼下多出来一位要回宫的尤召侍,自然得先向皇帝主子请示一下关于同乘的事情。

“陛下,天色不早了,回宫的马车已在外头等候,您是想独自回宫,还是让尤召侍伴驾呢?”

听到这个问题时,尚泽世还在为自己与太后的关系发愁。

二人此前从未起过冲突,这次不光发生了口角,尚泽世还让侍卫强制送太后回寺,属实是大大得罪了太后。

虽然太后刚才并未指责这一点,但心里肯定是不痛快的。尚泽世心知自己恐怕有很长一段时日都见不到太后的好脸色了,甚至连面都未必能见上。

这样的收场,纵然是意料之中,实际发生之后,尚泽世还是不免感伤。

想着得把“大闹端郡王寿宴”的“战况”告诉尤意情,尚泽世便回复小房子:“寡人和尤召侍同乘。”

尤意情闻言,颌首低眉地表示:“陛下厚爱,臣侍受宠若惊。只是臣侍品级太低,不配乘坐龙辇,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天底下哪有这么矫情的人啊!

合着上次从醉月迷花楼一起坐马车回宫的人不是他一样!

“欸等等,那日是我上了他的马车来着,倒也确实……”

后知后觉的尚泽世收起无语的心情,对尤意情抛了“少废话”三个字,然后转身跨出了禅房。

结果,尤意情这家伙还真敢站在原地抗旨。

就在小房子准备过去劝说之际,气冲冲的尚泽世亲自折返。

“你怎么还不走!?”

尚泽世一边埋怨着,一边拉起尤意情的衣袖就往门外迈去。

被强行拉走,尤意情非但没有表露出一丝不悦,还浅浅地弯了下嘴角。

这抹笑意转瞬即逝,没有被在场任何一个人看到。

两个人在马车上坐好之后,尚泽世对尤意情开门见山。

“今日午时,寡人和丞相大闹端郡王寿宴,逼迫端郡王承认了罪行,眼下人已打入刑部大牢削爵待审。寡人先前承诺过,不会对端郡王法外容情,奈何他有太宗皇帝的遗诏保命,非叛国或篡位之罪不能杀,寡人至多将他……除籍流放。这点是寡人有亏于百姓,无可辩驳。”

言罢,尚泽世做好了面对尤意情大失所望的心理准备。然而尤意情却目无波澜,神色完全不为事情的结果所动。

“莫非我跟太后说话的时候,他就在隔壁?”尚泽世不禁如此猜想。

等尤意情一开口,事实果然不出人所料。

“陛下驾临国寺之前,太后让臣侍在禅房隔壁等候。故而陛下方才所言之事,臣侍已在国寺听过一遍。那时,臣侍便想告诉陛下,尽力而为之人无需自责。”

照理说,太后与皇帝之间的对话,尤意情作为一个半真半假的低位侍男是没有旁听资格的。

太后此举的用意,尚泽世暂且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倒是清楚了。

“既然你已经知晓寡人对付端郡王的手段,还觉得寡人是你所认识的宋霖吗?”

既是“告状人”、又是“证人”的尤意情如何看待“大闹端郡王寿宴”计划,于尚泽世而言也很重要。

因此,尚泽世本意是想问尤意情,得知她利用端郡王之女威逼端郡王认罪这件事以后,对她的印象有否改观。

但邪门就邪门在,真到开口时说辞就变了,而且还变得容易让人误会。

“欸?我怎么问出这种话来了?

“他该不会误以为我真正想问的,是他还喜不喜欢我吧?

“完了完了,说不清了……”

这头,尚泽世正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追悔莫及。

那头,尤意情用回答证明了他不仅听懂了尚泽世的本意,还知道怎样比提问者问得更直接。

“陛下真正关心的,是臣侍究竟支持太后,还是陛下吧?”

被一语道破了心思,尚泽世既有内心被看穿的慌乱,也有觅得知音的惊喜,真是哭笑不得。

尤意情看到尚泽世眼神一滞,心下当即明白自己没有猜错。

想来想去没觉得有什么好辩解的,尚泽世索性只点了点头。

车厢里再次响起人声,就是尤意情的一堆车轱辘话了。

尚泽世刚开始听还有点不屑一顾,听到最后时,心忽然漏跳了一拍,视线也被尤意情的坚定眼神所擒住,丝毫动弹不得。

“若为陛下和温国的将来考虑,臣侍支持太后,因为太后的担忧确有其道理,臣侍也不愿陛下变成冷血无情的人。

“若为冤案的受害者考虑,臣侍支持陛下,因为受害者需要陛下尽快为他们讨回公道,而陛下已没有更好的计策。

“若为尤意情考虑,臣侍支持尤意情,因为陛下肯定要嫌弃他只会耍嘴皮子、不敢得罪人,可这些话真的都是他的肺腑之言。”

不知为何,尤意情的这些话勾起了太后的话在尚泽世的脑海中响起。

“人活着就得为自己着想,所以要给自己在乎的人留有余地,才不至于迷失了自我;也要为他人着想,所以要给在乎你的人留有余地,才不至于放纵了自我。”

直至此刻,尚泽世还是不明白前一句的意思,对后一句倒是因为尤意情之言,而顿时有所感悟。

“尤意情才说了一两句话,我就认为他的观点不听也罢,这应该就是不给在乎自己的人留有余地的表现吧。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傲慢的?

“明明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尤意情不知道尚泽世反思无果,观尚泽世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只知尚泽世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一方把话听进去了,才是双方正式沟通的开始。

于是,尤意情趁机对尚泽世道:

“人在做一件事之前和之后,都有可能会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同,这是很正常的反应,跟自信与否无关,只因人是无法完全孤立的,必然要与他人产生连结。所以,陛下切莫觉得自己定是因为缺乏自信才想要得到认同,便放弃对身边人倾诉,这样只会变得越来越孤傲。”

这次,尚泽世耐心地从头听到了尾。

只是在听到“孤傲”这个词时,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一点点不舒服,毕竟没有谁喜欢被说教,何况还是被一个比自己只大了两岁的人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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